那天是个大晴天,锦宜暮春,绿色的草坪长长的平铺出去,周遭都是缤纷的花束,五颜六色的绣球筑起了花墙,中央是相视而望的两对新人。
杨晓站在台下悄悄抹眼泪,“顾晟屿,我为什么有点想哭?”
“因为你爱她们啊”,他笑了下,一只手拉着她,用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高兴是好事”。
那天她们都很漂亮,宋锋月带着公主头纱朝这边看过来,层层叠叠的裙摆铺开,像明媚灿烂的公主,卫彤那条要略微轻便些,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长腿,裙摆摇曳,她转身朝这边招了招手。
“杨晓,接手捧花啦”。
她俩没扔,等杨晓过去直接两个人带着手捧花扑到她怀里,“就剩下你喽!”
大家不觉就笑着往顾晟屿那边看,他今天穿了套西装,靠在那儿挺低调的,但杨晓还是跟着回头的第一秒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带着笑的他,她朝他举了下手里的手捧花。
他们隔着热闹的人群遥遥相望,眼底流转的好像是彼此才懂的心照不宣。
那晚顾晟屿再次领略了一下杨晓到底有多能喝,不过到最后多数的酒还是被他挡了,到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嘴里的交谈都有点乱七八糟的。
“顾晟屿,我要和你求个婚”。
“答应了啊”。
“嗯,那是不是轮到你了?”
那会他俩刚好走到花店门口,顾晟屿没去开门,拉着她站在门口的椅子那,从衣领里拽出了个戒指,“嗯,早就应该到我了”。
杨晓觉得那个戒指有点眼熟,他说,“我当你这个时候就和我求过婚了啊,然后,我肯定就答应了”。
他抬头看她,刚刚眼底的醉意好像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涟漪春波,他们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那样无声的对视,可好像永远不会倦,每一次看向对方,都好像重新再爱上了彼此一遍。
海浪永远在翻涌,杨晓在看着他慢慢单膝跪下的时候脑子里跳出了这句话。
“我说我自己问,那现在二十四岁的杨晓,同意吗?”他声音很轻,又每一个字都坚定清晰。
七年零十个月,这是从他第一次在台上知道她的名字,到现在她答应他求婚的的时间。
“我永远爱你”。
往事泛泛,春日漫漫。
第二天他俩就去民政局领证领了证,一大早红本本就拿到手里了,杨晓本来还打算回公司开个会,顾晟屿不让,拉着她去了祈灵寺,一脸虔诚地在那儿拜了拜,杨晓笑得不行,出来到车上才和他打岔,“你都拿到证了,去那儿拜还不如拜拜这个”。
“行,以后供床头,每天早晚拜两遍行了吧”,顾晟屿也笑,把车从车库往外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点一点的,杨晓就能看见她戴上去那串手链和戒指,好看的不行。
“供你床上啊”。
“没事,咱俩不出意外一张床”。
他俩还发了个朋友圈,依旧是顾晟屿先发的,他俩在一起什么的,好像每次都是他先发。
【tournel】:她说每天拜一拜,我看行。
下面紧跟着的就是杨晓的,
【亲亲怪】:领证免费啦?传说不是要九块。
两个人都放了一模一样那张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照片上两个人都是黑色衣服,带着笑,顾晟屿更灿烂些,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神清目朗,杨晓勾着唇,落过来的目光好像清醒又坦荡。
在那一排排的恭喜里面,顾晟屿还在杨晓朋友圈下面回了一句。
【tournel】:差不多,停车费刚好九块。
那天已经是24年3月6日,杨晓,顾晟屿,新婚快乐!
……
那段时间因为疫情而迟到的婚礼一场场接连而至,收到段白勤婚礼邀请的时候,他们在忙忙碌碌里刚好搬进新家,之前杨晓喜欢极繁的布置,把家填得满满当当,可这次装修布置,她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执着了,顾晟屿那会把她拉过去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大堆,“随你布置,只要你在这个房子里面,什么风格我都喜欢”。
“我也是,你在里面,我就觉得没那么多角落需要特意来找东西来填满了”。
那会他俩还在收拾,一地的花瓶花盆,画框相册……
对视着的情话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房间笑出声,“差不多了,现在确实挺满的”。
“还行,这叫有序的摆放好吧”。
他们对家里的东西都很熟悉,直到在某天晚上顾晟屿加完班回来,看到沙发那边多的不是鲜花,而是宝宝花生车,和好几套小孩子的衣服……
他第一反应是出意外了,走到书房找人那会又觉得不太可能,他这事上还真没马虎过,如果他们真的会有一个孩子,他不想让这件事来的太突然,那样对杨晓也不好。
“怎么站那给我守门?”杨晓从一堆设计稿里抬头,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那的人。
“嗯,看看你”,顾晟屿进来拉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手上还拿了枝花,他垂着眸,用花瓣去碰她手上的戒指。
是一枝冰美人,花瓣很大,蹭在手上凉凉的。
“顾老板”,杨晓拿过了他手上的花,凑过去抱他,“你打扰我工作了”。
“你先抱我的”,顾晟屿笑得有些无奈,仰头看着坐在他腿上还对他动手动脚的人。
“嗯”,杨晓才发现顾晟屿的衣领有些凉,去摸他的头发,“外面下雨了?”
“嗯”,顾晟屿应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抬头和她接吻,杨晓得空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们低低的喘息声交杂在一起。
“打算回去一趟?”顾晟屿退开了点,伸手去碰她耳垂上的彩虹吊坠,“我和你一起,可以吗?”
杨晓愣了下,她知道他这个回去是回哪,其实他俩领证之前顾晟屿就和她提过要去趟周萱惠他们那边的事,不过她没答应。
哎,杨晓叹了口气,趴在他肩膀上,她声音很轻,“他们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我挺开心的,稍微没那么遗憾了,是个男孩,他们年前就叫我去吃顿饭,我拖到了现在,刚好去看看他们”。
顾晟屿应了一声,把人搂紧了点,“还有爸妈,你还没带我去叫过人”。
“没关系,我告诉过他们好多遍了”。
雨声渐渐加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他们没开灯,灰暗的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相拥的身影。
那天晚上依旧很疯狂,明明两个人明天都要早早起床,上床前还在认真地说好好睡觉,结果,
“杨晓,你摸哪呢?”
“别装,我才碰上你就有反应了”。
最后还是开了一盒套。
“杨晓,起床,你不是要去见客户”。
“嗯,你不是有会要开,你先起”。
最后两个人齐齐坐起来,一对视就噗嗤笑出来,“今晚真的好好睡觉”,杨晓说。
“行”,顾晟屿换了衣服去洗漱,准备先弄个早点,出门前还靠在那逗她,“分房睡吧,不然约定真没用”。
“你做梦”,杨晓笑着又倒回床上。
那段时间杨晓特别喜欢穿裙子,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季节,她穿的一点也不比春天暗淡,不过裙子好脱,特别方便他俩干点什么事。
那天是杨晓加班,他来公司接她,杨晓真的对他……带的花毫无抵抗力,一路欣赏到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就摆在旁边。
她的视线在花和屏幕上平均分配,他没忍住,掐着她的下巴亲她,杨晓被他摁在怀里,身后的沙发软软的陷下去,她熟门熟路地去摸他的皮带,被他抓住手,他直起身,给她递了个盒子。
“什么?”杨晓回过神,迷迷糊糊地打开盒子,然后愣坐在沙发上,是一条裙子,她打开来看,这条裙子的风格和简单的设计里又透着点熟悉。
她艰难地翻找着和它有关的记忆,最后想起来,是某个夏天的夜晚,她告诉他自己想学什么的时候,随手叠的裙子。
他一直记得,好像带着她年少时的愿望来赴一场约。
“我没怎么改,尽量还原地请人做出来了,原本想求婚那天给你的,但出了点意外,就到了现在”。
“顾晟屿,现在就搞哭我啊?”杨晓轻轻吸了下鼻子。
“不是”,顾晟屿笑了下,看她眼睛一红还真要哭,“别哭啊,春天要结束了,只是想着早些给你”。
夜色绵长,试穿的裙子又散落在一旁,杨晓在模糊的光线里用指尖去勾勒他的轮廓,他微微出了汗,欢愉和爱意夹杂,他们在夜色里抵死缠绵。
那会他说好奇她会在什么地方闪闪发光,朝前走了这么久,她才发现这条路从来都不是孤注一掷,他一直记得,在身后给她留了一盏灯。
她曾经心动于他到赤忱和坦荡,善良和认真,好奇他为何永远鲜活,后来才发现他那样一个人,就算是把他扔在泥塘里,他也能走出个一马平川。
可是没有假设,她才是能攀山行川的赢家。
他们都很棒,爱也勇敢,恨也坦荡,能带着一束鲜花翻山越岭,去见自己,见山水,见会爱到永远的爱人。
有人最喜春光灿漫,有人长居盛夏,有人爱秋季天空辽阔高远,还有人穷极一生等一场皑皑冬雪。
世界灿烂,那就愿我们在四季轮转里别来无恙!
——“顾晟屿,来的时候带一束花,可以吗”。
——“好,你回头”。
又是一年春,杨晓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裙摆摇曳生姿,回头撞进抱着花的人的视线里,春波阵阵。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他们还会这样认认真真地走好久。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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