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掉棋盘,换上酒菜。两人再次对坐。
“道友几日不吃不喝?就是为了钻研这局棋?”杜云飞举杯问道。
天枢闻言长叹一声:“一局?呵呵,如果只是一局,又何必值得我如此颓靡。像刚才那种局面,我足足面对了十几局。落子间不但每局都是天马行空,还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整盘棋下下来,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丝毫杀气,但总是能在关键一手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使得乾坤颠倒,日月沦陷。杜兄你也是懂棋之人,刚刚那局牛刀小试,你觉得如何?”
杜云飞感叹道:“着实惊艳。若是放在两军对垒中,宛如大军泥足深陷而不自知。骄兵之败近在眼前而不可察。四两拨千斤,一木支危楼。其人眼光之深远,布局之精妙实乃杜某生平仅见。若是真如道友说的那样一次面对十几局如此局面,那杜某倒是能理解道友为何闭门不出了。”
“哈哈哈哈,知我者杜兄也,来。满饮此杯,多谢杜兄助我释怀。”天枢举杯畅饮,尽显豪迈。
杜云飞此刻也只能苦笑摇头,感情你是在我这里找存在感来着。你现在倒是释怀了。可我郁闷了啊。
难怪总有人说,快乐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以前方还不觉,如今只能感叹一声古人诚不欺我啊。
杜云飞酒到杯干。放下酒杯后,他好奇的问道:“敢问道友,是何人有如此惊艳的手笔啊?莫非是戚通天?”
天枢闻言立刻面露不屑:“戚通天?他算个屁啊。一个被名声所累的可怜虫罢了。之前或许贫道还高看他几眼,但日后这家伙还能不能持子就不好说了。”
杜云飞大感诧异:“哦?既然不是戚通天那又是何人?这天下间能赢下道友十几局的人杜某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了。”
天枢抬眼看了杜云飞一眼,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所指。
“以前是没有,但之后却有了。以前这人名声不显,可自从他出山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惊诧世人。”
杜云飞双目一凝,能得到天枢如此赞誉的,这世间还真找不出几个。
很快,他心中隐隐就有了答案。
他莞尔一笑,问道:“道友如此说,杜某倒是想起一人。不知道友口中这人,是否是老天师口中的那个麒麟才子?”
“哦?杜兄为何会想到是他?”
杜云飞给重新把两人的酒杯斟满后说道:“杜某虽然久不出谷,但对于天下间对弈名宿还是有所耳闻的。以道友的棋力,那些名宿绝难做到刚才那些。再结合刚才道友说的那番话。那答案就不言自明了。”
天枢微微颔首:“不错。正是那位麒麟才子。贫道不才,几日前与之对弈,十余局无一局胜绩。贫道在他面前,宛如刚刚开蒙的稚童一般不堪一击。枉我钻研棋道数十年,到头来才发现,在真正的天赋面前,贫道那所谓的多年努力和钻研,全是无用功。贫道甚至能感觉出来,要不是对方顾忌贫道的颜面,他让我五子都绰绰有余。面对如此情形,如何不让贫道沮丧和自卑啊。”
杜云飞闻言大惊,他是了解天枢的。像天枢这种孤傲的人,是绝对不会特意去吹捧一个人的。如果他真的吹捧了。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麒麟才子的棋力当真如此之强?”
天枢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杜兄,不是天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若是以杜兄的棋力,他让你九子都不在话下。”
“这不可能。杜某虽然棋艺不精,但被人让九子还赢不了,杜某不信。”杜云飞觉得天枢说的有点夸张了。会不会是输多了输出心理阴影了?
天枢只是淡淡一笑:“是与不是,杜兄不妨一试便知。”
杜云飞点了点头:“既然道友如此推崇此子,那杜某还真要领教一番了。若是他真能让杜某九子还能赢,那杜某很多事便不追究了。”
杜云飞觉得天枢现在故意和他说这些,最大的原因还是想在两家之间做个说客。毕竟他蜃龙军几十个将士死在方诺手中,无论如何也要有个说法的。
哪怕他心里不想继续追究,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否则离散谷的面子往哪放?现在天枢提出了这个建议,他也正好见坡下驴,反而显得他是卖了天枢一个面子。
见杜云飞主动表态后,天枢也没多说什么。之后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相互嘘寒问暖,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好不尽兴。杜云飞从见到天枢到现在,一句关于杜衡的事都不曾提过。仿佛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专门来跟天枢叙旧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多日滴米未进的天枢,如今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这也好在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否则三日没吃东西就直接喝酒,这要是换个普通人,怕是早就挂了。
“令郎还活着。但是废了。”杜衡这事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天枢也不跟他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有什么说什么。
杜云飞心头一紧,表情立刻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能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在强制压着一腔怒火。
“杜某愿闻其详。”任谁听到自己儿子废了,也不可能再有好脸色。这也就是天枢当面。但凡换个人,怕是都成为一具尸体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天枢给他一个交代。
天枢嘴角一勾,冷笑道:“杜兄你养了个好儿子啊。不但一身桀骜,还志向高远。我天师府在他眼中,也是那种想灭就灭的存在。他自持你们离散谷武力天下第一。欲要以力证道。杜兄,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杜云飞满头黑线。天枢这话虽然没说的很明白,但据他对杜衡的了解,这小子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天枢都无法容忍的事情才会搞成现在这样。
他当即对天枢抱拳一礼道:“子不教,父之过。常年的战场杀伐让他蒙蔽了双眼,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若那逆子真做了什么唐突天师府的事情,杜某在这里替那逆子道歉了。”
天枢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若不是看在杜兄的面子上,贫道绝不会让他苟活到今日。贫道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若是杜兄今后发现我天师府有人为非作歹,杜兄也可随时代贫道清理门户。”
杜云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枢这一句话直接堵的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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