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转过身来,看向方多病,并认真瞧了那件衣裳,仔细想了会:“这是我以前的衣服,压箱底了,没记起来。”
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手感绝佳,以前的李莲花绝对不会买。
因心中肯定,而影响到了情绪,方多病将不好的事都想了遍,偏挑了个吓人的想。
他以前也老忘事,难不成,碧茶之毒未解?
“想什么呢?”,李莲花上前,收了他手上的衣裳,耐心解释着,“这是我夫人做的,以前当宝贝藏着,藏着藏着就给忘了。”
听他这么说,雁南归有了些记忆,七年前的元宵节,李莲花的新衣服就是这件,同小姨那套衣服极配。
眼神闪过那堆废物,笛飞声瞧见了一封信,似曾相识,他拿出抖抖尘灰,展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十年前,东海一战,李某蒙兵器之利……江山多年,变化万千,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李某已去,若君意不平,足堪请其代之,李相夷绝笔。”
前句一出,李莲花就觉得自己似乎被雷劈到了,心中落了个大窟窿,动弹不得,想寻个地方回避片刻。
在场中,这封信,雁南归并未看过,但从字里行间,他能听出,自己师父当时了却余生所事,视死而归之心。
他这一生,鲜衣怒马,快意江湖,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普度众生,唯不度己。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愿向四顾门的旧友承认,他是李相夷。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颐指气使的四顾门门主,早已死于人心,回不来了。
看完信中内容,笛飞声心中的胜负欲,不减当年:“李相夷,你我的东海之约,什么时候还?”
这明日就大婚了,他李莲花今日还得打一架,自是不同意的:“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又死不了,你慢一日两日又何妨?”
钻空子,笛飞声逮准了机会:“这可是你说的,成亲之后,咱们去东海,痛痛快快打打一架。”
说完,他的那把大刀往前一送,被李莲花淡定的推开。
收回神色,李莲花心底分析着他的话,改良了一下说辞:“可以,待我与阿勉成亲之后,我定与你履行东海之约。”
以前那个天下第一,倒是随性了不少,至于满脑都是武学巅峰的笛飞声,不忘初心,坚守阵地。
几人下午来,回四顾门时,已是天黑,伸手不见五指。
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是为明日做准备,未曾点亮心蕊。
门中的行人,三三两两,有提前来的远程人,也有近处的旧友。
抬眼望去,天边的夜色镶上一钩银圈,皎洁的清月悬在云河,周边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一切就绪,只待天明。
朦胧渐渐退却,晨曦柔美地洒在屋檐上。
金锣敲响,开门迎客。
新人这方的助力,已到正门入职,收帖的收帖,记礼的记礼,待客的待客。
天色开亮,写名册的雁南归翻篇落笔。
皓首穷经施文绝赠孤本一册,入席。
妙手空空赠夜明珠一颗,入席。
逍遥公子柳无双赠红封,入席。
红朱赠红封,入席。
……
出去赶了趟茅厕的方多病,归来,见雁南归已换册,不免迟疑半刻。
“这么多人吗?”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放下毛笔,雁南归揉揉手腕,“手快废了,你帮我写写。”
他起身,收帖与记礼人,顺便换了位。
远处,两位便衣男子走来,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气”两字,特别是那玄衣男子,手执玉扇值千金。
捶胳膊捶腿的雁南归,抬头,寻问请柬的话哽进了喉咙:“你怎么来了?”
“奇了,哪条规定写着我不能来?”,没请柬的杨奇云同收帖人看上眼。
权无他高,雁南归生硬着脸,礼貌一笑。
向前一步的崔景鹤,肃声道:“记,莲花观音一对。”
言毕,方多病眼前摆上一对玉色极好的观音像,他缓缓提笔,心中感叹。
太有钱了吧!我家都没买到。
笔尖落纸,一点一顿,他抬眸一问:“公子尊姓?”
崔景鹤夷然自若,回头瞧瞧,对着雁南归说了句:“他知道。”
被钱震惊到的方多病,坐不住,探着头向远离的背影窥望:“他们干什么的,比我家还富有?”
“你这是感兴趣他人,还是感兴趣他钱?”,身后传来李莲花的声音。
此话没得个分寸,方多病回头向提笔的他道:“别污蔑我。”
李莲花唇角牵起,在名册上续而落下几字。
辰北王崔景鹤赠莲花观音一对,入席。
瞟了眼不跟他打交道的李莲花,方多病目光直直落到那位贵宾的名字上。
左右观看,不敢肯定:“他,不会是江南那位,杀人如狂的魔头将军吧?”
雁南归对他的震惊猜测,点点头,顺便闭目醒醒脑。
这两人跟师父熟吗?
不太熟,所以他们来干什么?
或许我想多了,他们就是单纯来参加婚礼的。
“李莲花,你何时傍上大款的?”询问一遍,方多病眼睛盯着放笔的人,“你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搁好毛笔,李莲花理理宽松的袖衫,眼底波光微转,悠悠道出:“他是南归的大款,不是我的大款,我的大款还没来,不过也快了。”
边上两人,相视一望,心下狐疑。
温阳落满街头,清风掠过湖面。
忙碌的三人有了空闲,不由想起金鸳盟的大魔头,想他站在这里,吓得熟人拔刀,针锋相对。
刚念上,人就来了。
“才一个时辰不见,你俩咋奄了?”,笛飞声来看着两位少年道。
方多病连屁股带椅子转个方向,抬头用疲惫的眼睛瞄了他一眼:“你这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刚好赶上空闲。”
笛飞声看看他,眉眼微翘:“看来我运气不错。”
其实,他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那时人多,他便在暗处的角落坐下,慢慢等他们忙完。
方多病目视前方,放空思想,一个字累,两个字疲惫:“不对呀!你一向不喜欢热闹,不在房间里呆着,出来干什么?”
顺其自然,笛飞声转移视线,打量起看名册的李莲花:“方才在门中,听见几位姑娘议论新郎的美貌,我好奇,便想来看看,这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李莲花眉间一皱,眼神迷惑的瞥向说话的人。
他们对视良久,氛围在慢慢的沉默。方多病与雁南归感觉,这两人有一种,拔刀所向披靡的对抗性。
半晌,李莲花打破沉静:“好看吗?”
听着清朗的声音,笛飞声再次打量了一番:“人如淡菊,面容清俊,眼神冷冽,还不错。”
淡淡一笑,李莲花不与他同言,深邃的眸子落向前方驶来的马车,他的大款来了。
洛安王,楚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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