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农历九月中旬,大兴安岭已经下过了一场雪。
白天的气温还不算太低,山下没有什么积雪,当天晚上,我们找了一片林子扎营,才感觉忽然冷了。
高野怕冷,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钻进他的小帐篷睡觉了。
我们几人围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三镖压低声音说:“按照高野给的情报,咱们就算抓紧时间,也要在山里再走两三天,那个地方可是正儿八经的原始森林。”
罗老九扭头瞅了瞅旁边的小帐篷,低声说:“三镖,他可别是第二个渡边。”
“放心吧,怎么说这一两年咱们也长进了。小刀,你觉得呢?”
我正拿着根小棍伸进火堆,烤土豆子吃,一听三镖这么说,赶紧递给了旁边的连水月,擦了擦手。
“老大,我跟他聊了几次,感觉这兔崽子没跟咱们瞎扯——他是个搞研究的,骗人的本事,不咋地。是吧,老钱?”
钱麻子正在吃烤土豆子,满嘴都是灰,他用袖子抹了一下嘴,更匀乎了。
“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这里面也就是我心态好了。为啥这么说吧,人这一辈子,干啥事儿都和做生意一样,你守着个小摊子,一天赚个仨瓜俩枣,确实不冒险,但也不赚钱啊!”
“要想赚得大,就得冒点险,就算折了本儿,只要还留着命,就能接着干。再说了,天底下哪有不折本儿的买卖?”
三镖笑了:“有道理。”
“不是我说你们,甭整天担心这担心那,越活越怂了啊?干就完了。”
这时,李半拉子开口了:“老钱,心态最好的是我吧?”
“差点儿把你忘了,对,我也赶不上你的心态。”
罗老九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咱们得抓点紧,山里随时可能下雪,到时候就不好走了。”
西北风轻轻刮着,空气中充满寒意,真要是遇到几天几夜的大雪,我们确实会被困在山里。
当天晚上,我们轮流站岗,天微微亮时,就赶紧吃了点东西,继续往山里走。
原始森林的地形很复杂,脚下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林子。大清早的,林子里都是浓重的雾气,就像是仙境一样。
只不过,这个仙境不好走,虽然我们带了几个指南针,高野把一张地图翻来覆去研究,十分确定自己带的路是正确的,我们还是怕迷路,尽量绕着林子边缘走。
远处的山头一片又一片,延绵不绝,云雾笼罩,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
钱麻子感慨说:“这种地方,人死在里面,黑白无常都懒得进来勾魂,你们日本人在里面折腾啥?”
高野回过头,叹了口气:“这大片大片的林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你们不要,我们要啊!”
“你看,日本人就是这样,抢人家东西还有理了。”
高野摇摇头:“你们不知道,大概四十年前,满铁就看上了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这么多年,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人,为了啥,难道就是为了砍点树拉出来?”
李半拉子赶了上去,瞅着高野问:“那你说为了啥啊?”
“我就是个研究员,只知道他们在林子里挖到了耗子窝,我们负责研究,制造病毒武器。但我知道,这就是自然调查部的一个小项目,他们的秘密多着呢。”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知道啊!”
“我级别不够。”
连水月大声说:“高野,问你个事儿呗!”
“好,你说。”
“前面这个撤离点,你说是渡边告诉你们的?”
“对,丁晴安排的。如果我们撤离的时候出了意外,就可以到这个撤离点,丁晴会派人接我们,再从别的路线走。”
“那一开始,你为啥不跟着丁晴,而是跟着渡边撤走呢?”
高野笑了:“我听丁晴那意思,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跟着她,还要钻林子。我就想着,跟着渡边能早点回国。”
“哦,明白了。”
我跟在后面,看了看连水月,她若有所思,好像并不放心。
高野没有觉察出什么,还在和李半拉子边聊边走,我赶紧上前,和连水月并肩而行,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又指了指高野。
连水月一看,点头笑了。
白天尽量不休息,我们走了两天,绕过几座大山,终于来到了高野所说的地方。
站在坡上,下面是一条弯弯绕绕的河流,约摸五六米宽,山脚下有个大拐弯,突出的河滩上有几间木房子,外面还有围墙。仔细一看,靠近河边的位置,还有木制码头,但看不到船。
高野指着下面说:“你们看,找到了吧。”
三镖掏出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点头说:“小刀,半拉子,你俩先下去看看。”
我俩一听,立刻骑马下了缓坡,沿着河边一路飞奔,很快就到达了河滩。
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我取下马枪,冲李半拉子招招手,走在了前面。
这个撤离点有两个门,前面冲着林子,后门通向码头。我和李半拉子靠着围墙,先往前门方向去了。
脚下没有多少杂草,木制围墙有两三米高,都是粗壮的圆木,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我们快速绕到前门,林子里很安静,什么都没有。我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李半拉子跟上来,我指了指大门,又指指鼻子。
他一看,摇了摇头。
我以为他没明白,又指指他的鼻子,示意他闻闻里面有啥情况。
李半拉子急了,趴在我耳边说:“小刀,忘了跟你说了,回到哈尔滨我就发现,自己这鼻子不太灵了。”
我一愣,指了指他的额头。
“对,我也怀疑,是不是磕到头了。”
那没办法了,我扭过头,一使劲推开了大木门。
里面空空荡荡,左右两边各有几间木屋,比较高,门也是紧闭着的。左边一排木屋有窗户,应该是住人的,右边没有,可能是仓库。
李半拉子拎着杀猪刀,来到左边离我们最近的房门前,示意我做好准备,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扑面而来潮湿发霉的味道,李半拉子捂住鼻子探头一看,里面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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