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净的白,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门外传来对话。
陆青然鼻音很重,明显是哭过,“砚书,你回去休息吧,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等岁岁醒了,你也累垮了。”
“不用,我在这里陪她。”迟砚书眸子黯淡,眼底一片疲惫,如同行尸走肉般,人活着,却没有一点生机。
陆青然扑进江檐怀里,极力压抑着哭声。
江檐一脸愁容和担心。
江宿颓坐在一旁,指间夹着根没有点燃的烟,身影落寞。
谢阮又来看她了,每次来都是红着眼眶走,她走到江宿面前,强忍着难过安慰他几句后离开。
顾歌也来过,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彼此。
段诗谣眼眶泛红,望着病房的门,迟遂在一旁安抚。
所有人,难过与绝望并存。
迟砚书不眠不休的在病房守了五天,时不时轻声唤她的名字,希望能早些醒来。
他转身进了病房,抬眸间视线相撞。
病床上的女孩直直的看他。
他憔悴了很多。
她唤他的名字,“迟砚书……”
迟砚书快速到她面前,先是按了呼叫铃,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眉头紧蹙着,面色紧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病床上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还好……”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涌了进来,陆青然见女儿醒了破涕为笑,紧接着一脸担忧。
医生来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严重脑震荡,要让患者多休息,有任何情况及时呼叫。”
听医生这么说,大家紧绷着的神经稍稍的放松。
迟砚书双手紧握着她的手,额头抵在她手上,声音颤抖,“你吓死我了。”
她动了动手指,轻声安抚,“别怕,我舍不得离开你。”
江知羡心疼的看着憔悴的母亲,出声道:“爸,你带妈回去休息,休息好再来看我。”
“好。”
陆青然不愿意走,江檐说:“医生说女儿要多休息,我们晚点再来看女儿,让她好好休息。”
她这才愿意回去。
江宿看完她也走了,病房只剩她和迟砚书。
伸手覆上他的侧脸,眼角划过一滴泪,“累不累?”
他摇头。
“骗人。”江知羡吸了吸鼻子,“我刚醒就让我心疼。”
他垂眸道歉,“对不起……”
“真是个傻子。”她气哭了。
他明明一点错没有,也已经很累了,还在跟她道歉。
他眼尾泛红,喃喃道:“对不起……没护好你。”
“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江知羡眼睫轻颤,握紧他的手,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想让他知道,她舍不得离开。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迟砚书沉默着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不一直盯着,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绝望遍布四肢百骸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
迟砚书让人送来了粥,一口一口喂她喝着,却不曾想自己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除了粥还有些别的饭菜,那是给他准备的。
她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昏睡那么久,刚醒没什么胃口,“你去把饭吃了,我看着你吃。”
他沉默几秒,“好。”
江知羡就这么看着他。
另一边。
江宿面色阴冷,站在地下室抽烟。
保镖把人抓来丢在他脚边。
江宿居高临下看他,眸子里带着强烈的杀意,“是你把她弄进京城的,也是你给她了辆车?”
“不是我。”
“想好再说。”
成宇吓的浑身发抖,磕磕巴巴道:“是我……不过我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是把她当朋友,见她可怜想帮她一把。”
“是么?”江宿踩在他胸口,烟头按在他肩膀处,烫的躺在底下的人尖叫出声。
“想玩借刀杀人,那你就得做好被玩死的准备。”江宿眼神狠厉。
地下室传出阵阵痛苦的尖叫。
成父再三警告他,他偏不听,现在后悔、求饶已经晚了。
不该招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甚至还想趁机借刀杀人,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他自知迟砚书他惹不起,可他忘记了,江宿也不是什么善茬。
迟砚书守在病床边,没时间搭理他,江宿就不同了。
成宇被折磨的半死不活躺在地上,他以为江宿出了气就会放他离开,但他想多了,江宿没放他离开,直接让保镖给关了起来。
他看着江宿离去的背影大喊,“我好歹是成家的人,你敢这么对我。”
江宿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怎么?你以为你们成家在京城是天王老子动不得?”
他朝狼狈的成宇走过去,眼底泛着无尽的寒意,“惹我,管你是谁,照样弄死你。”
区区一个小有名气的成家,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成宇吓的浑身发抖,江宿浑身充斥着杀意。
江宿从地下室出来,刚准备离开,两名生面孔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江先生,迟先生让我们把成宇带回去。”
“人在地下室。”江宿说。
病房里。
迟砚书吃了饭后,一直守在她身边,不管她怎么苦口劝他回去睡觉,他都不愿去,执意要守着。
江知羡心疼的揪在一起,看向一旁的沙发,“那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我看着你好不好?”
他迟疑了几秒,看着她满眼担忧,到底是不忍心让她担心,应了下来。
江知羡看他朝沙发走过去,叹了口气,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完全不需要人一直守着。
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商人,在得知所爱之人出事,他是慌乱的、绝望的、恐惧的。
所爱之人醒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守着,生怕一眼看不见,失而复得的珍宝会再次失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睁开眼睛,病床上的人想要试着坐起来拿桌子上的水。
迟砚书快速起身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双肩,“别乱动。”
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嘴边。
江知羡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已经睡很久了。”迟砚书以为的很久,实际上不过两个小时。
江知羡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出事那一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好休息,别乱想。”迟砚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得知她出事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疼的他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团乱。
“桑玲她……”
江知羡回忆出事前最后一幕,桑玲眼底一片猩红,死死的盯着她,尤为恐怖。
“在警察局,你安心养身体,她没有以后了。”他眸子阴戾。
迟砚书没打算放过她,就算以后她从监狱出来,她这辈子也只能待在精神病院,受尽折磨。
桑玲有精神病,但她故意伤害江知羡时,情绪过激,但精神处于正常状态,所以要负刑事责任。
桑永明想用精神病史为女儿开脱,可是没用。
专业仪器检测结果显示她故意伤害时并没有处于发病状态。
桑永明最是疼爱这个女儿,也是因为他不论对错的溺爱,她这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在桑玲的世界里,违背她的意愿就是错,想得到的东西别人不给她,那人就该死。
她想得到迟砚书已经成了执念,江知羡从小就霸占着迟砚书,长大了还一直霸占着,她怎么可能甘心。
迟砚书满心满眼只有她江知羡,从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她江知羡凭什么?
极度的不甘导致了她故意杀人。
桑永明整日跪在江家老宅,为他的女儿求情。
江檐恨不得让他们父女两个人去死,对他的下跪求情置之不理,也没有让保镖把他赶走,想跪就跪着吧,这是他们欠他女儿的。
成宇父亲那边也没闲着,到处找关系想让人帮他在迟砚书面前说说好话,把他儿子给放了。
商场利益在前,成宇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迟砚书,以后都还想在京城混,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对成家人避之不及。
江知羡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是出院了,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躺了这么久,人都快发霉了。
这些天,迟砚书一直陪在她身边,京易那边有他父亲在,偶尔一些工作,他也是在病房处理的。
晚上,他就在沙发上休息。
离开病房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就来了。
走出医院,江知羡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我江岁岁终于出院了!”
江宿一脸嫌弃的看她。
江知羡难得没有跟他斗嘴,上前挽着他的手臂,“还好那天你没送我,不然我俩都在躺在病床上,爸妈心脏受不住。”
江宿叹了口气,“既然出院了,就在家安分养几天身体,别没事到处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最爱的哥哥。”她心情不错,整个人笑嘻嘻的。
江宿见她没事,也放心了。
回到别墅,江知羡先去看那一小片向日葵,已经长出花苞,要不多久就会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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