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我风满楼已经全方位的向诸位做了详细的披露。其中还包括各地暗子潜伏的宗门传回的各种讯息,在他们的宗门经卷中是否有关于疑似那女修士的记载,仇堂主想必也已经看到了通报,所以,您到底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身为风满楼楼主的无没有接话,副楼主袅一脸淡然的开口道。
不同于无端庄中带着一丝特殊的魅惑,也不同于无丝滑的声线,袅的声音很清冷,就如她的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按照行动计划,天阙台之行除了有我杀圣堂护法茱姬带领的杀圣堂弟子外,风满楼的长老“鸿”应该也在场。”
仇非笑看了一眼袅。
“我想知道,鸿在那位女修士离开的时候,是否有对其施展过气机术,亦或者,是否还有其他细节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关系到的乃是我焚隐圣地的根本。我想,除了我之外,诸位堂主应该也很在意。这么多年以来,遁虚术一直都是焚隐的核心秘术,如今,却有圣地之外的修士施展了疑似超越了遁虚术的秘术…”
仇非笑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一直端坐在那里默默品茶的展司,后者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她归属于哪个宗门?还是某处世家?是否有其他弟子?以及,风满楼在接下来打算如何看待,亦或者说追查这件事?”
得到展司的肯定,仇非笑的目光越过袅,直接盯着无问道。
“关于仇堂主的这些问题…”
无清了清嗓子。
“首先,鸿当时确实在天阙台。”
“茱姬走后,修为在凝神境之下的弟子没有去参与应翅於菟的争夺,这件事目前依然由茱姬主导,由其他几个执事协助,而鸿,则负责天阙台第一手讯息的传递,并且确实全程目睹了发生的一切经过。”
“根据鸿的亲口描述,当黑莲显化时,鸿的修为也同样被压制,被压制在堪堪脱凡境的标准。”
“在那修士剑斩神降法身的时候,鸿很明确的感觉到,他已经被对方的神念锁定。”
“众所周知,谪仙之境,通晓大道本源,对天地的掌控非寻常修士所能理解,除非衍生出自己的道,否则根根逃不过盖世谪仙的法眼。从这一点来看,来人的修为,应该是实打实的化道大境后期的盖世谪仙。”
没错,谪仙并不是某个境界,而是授天地业位的一个尊称。
无抿了口茶放下。
“至于天地业位为何会显化黑莲,目前尚不得而知,根据暗子反馈回来的消息,在诸多宗门里也没有找到关于黑莲业位的记载。”
“斩杀神降法身之后,在那女子离去前,鸿确实对她施展过气机术,但得到的反馈却是,对方在下一秒就离开了那方天地,根本就不是遁入了虚空。”
“离开了?你确定?”
听到此处,展司放下杯子,第一次开口。
他的声音,乃至他的穿着和气质,都显得极为的儒雅,比起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杀生堂主的身份,他更像是一个儒门的大修士。
面对无的话,展司提出了质疑。
“鸿的修为会被压制,但神念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制约吧?以他的境界,一旦用神念锁定了某个修士,远的不说,方圆十里应该都能有隐约的感知,你的意思是,对方一步踏出,就是十里之外?”
“是的,至少鸿的原话就是这么表述的。”
无肯定的点了点头。
“另外,根据某个甲级暗子传回的某个圣地记载的讯息,道宗修士达到化道大境后期,成就天地业位登临谪仙,其“道韵”可以直接沟通天地,若是没有同等修为的术来制约,确实可以做到一念辗转数十里。”
“自从张若垠斩出化道大境之后,人族登临谪仙的修士数量还是太少,且时间跨度太大,因此,关于谪仙能力的记载,几乎都是绝密,能查到的消息就这么多。那一剑,应该是道术衍化的某种剑术法诀,而不是玄门所走的剑道。”
展司点点头表示理解,能拿到这种讯息的,绝对都是圣地里身份很高的人,也是焚隐圣地内少有的甲级暗子,其战略上的重要的程度,甚至远超一些堂口的护法。
没有人会去问这暗子究竟是谁,消息来源于哪处圣地,每一个甲级暗子的身份在焚隐内都是绝密。
“这么看来,到是仇某多虑了。”
仇非笑对无拱了拱手。
此前,他甚至一度怀疑过,那个突然出手之人会不会是婆娑门的念君门主,虽然盖世谪仙的修为听起来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在场的诸位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念门主全力出过手。
她上一次在宗门内出手,还是在三百年前。一招压制的展司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杀生堂主连头都抬不起,这也是如今的婆娑门地位如此超然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今,又过去三百年,鬼知道她的修为现在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不过,听了无的话,仇非笑也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修行六道,各有各的路。
有一句话叫人力有穷时。修士是人不是神。总不可能这位念门主在“意”的路上有如此高的造诣的同时,还能把道宗一系的“道韵”修炼到化道大境后期吧?
修士不断的与天夺命,越是到修为高深处,每一个境界都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两道同修者自古有之,但登临绝巅者,无一人尔。
“只不过…”
仇非笑微微皱眉。
“虽然对方是道宗的谪仙,但就这么放任不做任何的追查…”
“盖世谪仙,如何追查?是你去追查?还是我去追查?真追查到了又如何?凭我们的修为,没有大道做制约,遁虚术在对方眼里,和透明的没什么区别。”
仇非笑的话没还说完,便直接被袅清冷的声音打断。
“呃…”
仇非笑一噎。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是实话。
“好了,这件事情,不用再讨论了。”
婆娑门主念君抬了抬手。
“那个人……数百年前我曾见过她一面,在一处禁地里。”
“念门主竟然见过?”
众人惊异。
念君点点头。
“大约四百多年前吧,在无尽归墟的深处,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当时我观她的气息,差不多也就这几百年的寿命了。”
“念门主的意思…这位不知名的人族谪仙,快要陨落了?”
说话的是血炼堂堂主温不仁,一个身材有些消瘦,个子也不太高的小老头。
念君点点头,语气很是平淡。
“她的气血衰败的很厉害,如果没有什么奇遇,撑不过五百年。”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一直默默守在门口的李长思却黯然一叹。
“可是念门主,但凡修士修炼到魂火大境的第二个小境界道痕境,就可以夺他人躯壳,谁能知道,这位谪仙会不会在临死前直接夺舍他人,换身重生呢?”
温不仁捋着胡子问道。
念君摇摇头。
“道痕境可以夺舍不假,但不是完全没有限制,排除客舍的要求外,修士本身一旦突破到化道大境,便成会就唯一道我。神魂与自身的肉身会成为唯一躯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强行分离神魂无法得到完整的魂魄,只能留下一缕残魂,再也无法夺舍重生。”
“不然,你以为风牧歌为什么要花那么大代价去布置自己的仙冢,以秘仪来引导自身重生,而不是直接夺舍一个修为极高的修士。”
温不仁闻言恍然。
他虽然贵为一堂之主,但纵观现如今的千界,修士的整体实力比起远古灵气充盈时要弱了不少。即使如今灵气潮汐已经开始复苏,但总需要一个过程。这些极其细节的东西,还真不是每个修士都能知晓的。
“此前我与她有过短暂的交谈,她说她在等回家的路。现在看来,她很有可能,就是万年前天阙台的修士,在等着天阙台道场的重新现世。”
“难怪了…”
箫刹点点头。
“难怪她会对九幽之眼的弃灵有这么强的敌意。”
“此前我还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明明有一招斩杀对方的实力,却一直想让对方离开。听了念门主的话,我估计,这位天阙台的谪仙可能确实已经快要陨落了,每次动手,想必代价都不小…”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还想把天阙台的仙器万壑同归给重新找回来,一万年…啧啧…”
……
几人在议事殿内又谈了许久,大多是一些焚隐目前遇到的问题和处理方式。例如哪个重要的暗子被发现了,哪个宗门依然没有渗透成功等等等等。以及,那个很重要的,关于“渊”主的事宜。
议事殿外,远处的参天密林中时不时的传出各种异兽的嘶吼,这些都是从上古一直留存到现在的,真正的上古异种。
一直由焚隐专门安排人员在饲养,血脉无比的纯正,是极其难得的珍贵资源。
例如一些凶兽的血液可以炼丹,内脏可以入药等等等等。可以说但凡是传承够久的老牌圣地,大多数都有这样的场所,也是宗门的一种强大底蕴。
因为阵法的存在,这些凶兽自然无法冲入这片殿群,也永远也无法离开这座小世界,对它们而言,这里就是永恒的囚牢。
整整七个时辰后,这些圣地的核心高层才从议事殿走出,而后,穿过传送阵法,相继离开了这里。
在焚隐圣地,其实有不少用来潜藏的小世界。就如当初沈既微安排人去追查十三下落时用到的那处地方,就是一个很小的小世界。
但是这里,却是只有焚隐各堂副堂主以上级别,亦或者堂主的亲传弟子才知道的地方,就连副堂主的亲传弟子,都没有知晓的资格。
换句话说,这里就是焚隐圣地其中一处真正的大本营,也是最重要的一处。因为这里还供奉着镇派仙器——无生。
众人离开之后,婆娑门主念君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石室,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她的徒弟,李长思。
布下几道结界,念君坐在案几旁。
“沏茶。”
说着,她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极为精美的玉罐。
“是。”
李长思打开玉罐,看着里面普普通通的茶叶微微抿了抿嘴。
“别放多了,就剩这么点了。”
念君又交代了一句。
微微张了张嘴,李长思想说什么,思索了再三,还是没有吱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一样。”
徒弟那点小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
“是,徒儿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小搓放进茶壶,随着茶水的沸腾,石室内也飘起淡淡的茶香。
“师傅,请用茶。”
李长思斟了一杯,双手递到念君身前。
微微抿了一口,念君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就是这个味道,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如年少时那般的喜欢。
“关于“渊”主的事情。”
呷了口茶,这位婆娑门主放下杯子。
“一年之后,你亲自出手,杀了不语。”
念君的话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在说一个极其平常的小事情。
“可是师傅,不语的天赋确实很强也很稀少,就这么杀了,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可惜?”
念君的目光望向她,平静,却让李长思心里一咯噔。
“之所以会在今天告诉其他几位堂主和副堂主,渊主的第一序列是不语,就是因为他的天赋。如果他的天赋不强,那他的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和我的人生追求并不一样,对人生的理解也不一样。你我虽为师徒,但我从来不会要求你理解或认同我。这件事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安排你去做,如果你做不了就直接跟我说,我会再安排其他人。”
“谁说我做不了!”
李长思仿佛赌气一般噘了噘嘴。
“再说了,师傅的追求就是长思的追求。”
念君听罢,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选择没有对与错,也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仅此而已。
“所以,一年之后,您打算把他推到明面上?”
李长思想了想后道。
“不急。”
念君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还不是时候,我还有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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