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略显粗糙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里头忙碌着的马婆子,和两个丫头听见声音急忙赢了上来。

    而推门的谢衍誉,望向里面连宣平侯府丫鬟婆子们住所都不如的宅院,神情一顿。

    早就有心理准备,依旧有些难受。

    他家金尊玉贵,如珠似宝的小妹,挺着个大肚子,日日住在这么个地方……

    不过他倒没有说什么,只扶着妹妹走了进去,第一句话就是,“收拾收拾,咱们搬家。”

    有人言,不惧慈父惧严兄,谢晚凝就是这么个情况。

    一般情况下,她的兄长只要板着脸,下了决定,她便往往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这会儿,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搬去哪儿呢?

    就连谢衍誉自己也是今天才到的汴州城,并没有自己的房产。

    临时买,显然也没有那么容易。

    现在的汴州人满为患,每一栋宅子,都是有主之物,不会轻易卖出。

    他们再位高权重,也不是强逼别人卖房子的人。

    最后,还是一旁的季成风笑道:“去我那儿吧,先落个脚,等寻到了宅院再说。”

    谢衍誉虽有些猜疑自己这个表弟,对晚晚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方法。

    反正还有他在,知州府又大的很……

    不过思忖几息,便应下了。

    谢晚凝听从兄长的决定,立即吩咐两个婢女收拾行装。

    又叫马婆子奉上热茶。

    她亲手给两位兄长斟了茶后,道:“你们别看这儿破破小小的,但我独自一人在这儿住了半年之久,还真有了几分感情,阿兄稍待,我进去张罗一下,免得落下什么东西。”

    谢衍誉虽不理解她独身一人逃出来,能有什么东西,却也还是挥挥手,叮嘱道:“仔细脚下。”

    能有什么东西,谢晚凝认为这栋宅院里头,最重要的也不过是这几月里,她为腹中孩子绣的几件衣裳罢了。

    都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陈曦儿跟着她一同回了内屋,谢晚凝整理好细软,一个转头,就见她眼眶红红的,忙道:“怎么了这是?”

    “晚晚搬走,可还回来吗?”

    姐妹俩相逢半年,这半年来,在汴州城中她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情意实在是很好。

    冷不丁的,冒出两个表哥,要将表姐带走,陈曦儿确实有些难过。

    谢晚凝好笑道:“你又不是没听见,我没离开汴州,只是暂时搬去知州府,你若是想我了,大可来知州府寻我。”

    话是这么说,但姐妹两个如今都是双身子,哪里有那么方便出门。

    等孩子一生,日日照看孩子,就更是离不开。

    若是就住同一条巷子,倒还方便,可……搬那么远。

    陈曦儿其实是个刚强的性子,只是有孕后莫名就有些多愁善感起来,总是迎风流泪。

    谢晚凝哄了几句,她才掏出帕子擦泪,弯着泪眼道:“今儿多亏晚晚,若不是知州大人是你的兄长,我家夫君……”

    “那也是你的兄长,”谢晚凝不认同道:“虽然并未见过面,可论辈分的的确确都是你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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