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宴这样毫无遮掩的眼神,季成风怎么会感觉不到。

    心底自然也升起几分疑虑。

    尤其是,见他神情,并不像是知道晚晚在汴州的样子。

    而谢衍誉就在旁边,他也并未多看。

    ……难道,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他跟这位储君从未打过交道啊。

    就算再聪明绝顶,季成风也想不到陆子宴专程为了他改道汴州的真正缘故。

    有了马车,速度就拉慢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辆宝驹所拉的马车,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快。

    偏偏车内的人还是当朝储君,就算急的恨不得脚下生烟,谢衍誉也极力按捺住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点。

    他只是被圣上派遣来此主考乡试的官员,知州府的妇人生产,论情论理都跟他毫无关系,急也轮不到他来急。

    反倒是季成风可以毫无顾忌的表现出心焦之态。

    兄弟俩都是心有九窍之人,不过相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所想。

    磨磨蹭蹭下,终于到了知州府门口。

    才翻身下马,府内的管事就迎了上来,满头大汗到:“大人可算回来了……”

    说着,老管事瞧见那一长串的兵卒们,当即吓的噤了声。

    能跟在陆子宴身边的,各个都是才下战场的将士,周身萦绕着血气,气势骇人的很。

    而陆子宴本人也已经下了马车。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慢条斯理道:“季大人府上似乎有要紧事?”

    府上有女人生孩子的事,瞒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季成风坦然道:“是内子要生了。”

    闻言,陆子宴还没有反应,一旁的谢衍誉率先咳了起来。

    陆子宴也是惊讶,“你成婚了?”

    “……”季成风一顿,面有难色道:“还未禀告父母。”

    此言一出,陆子宴便猜到了原委。

    大概这短命鬼看上了个身份卑弱的女人,不足以入季家门庭,但又实在喜欢。

    便瞒着父母,娶了。

    说是娶,没有父母点头,也就是个妾氏。

    此刻,那女人生产,看他这焦躁忧心的模样,似乎真的动了真情。

    ——所以,他有喜欢的女人,跟晚晚必定不会有私情。

    得出这个结论,陆子宴心底最后几分酸意也挥散。

    可见他有人可惦记,还即将喜得麟儿,那几分是酸意一时之间,竟然转化成了艳羡。

    孩子。

    他也想要孩子。

    或许是杀业太重,前世两年,他们都没有孩子。

    今生……

    他不但没有孩子,连媳妇也没有。

    一阵寒风吹过,陆子宴又是低低咳嗽起来。

    “殿下恕罪,”季成风再也忍不住,拱手道:“内子生产,不便久陪,臣先行告退。”

    说罢,他交代管事几句,不再管其他,快步离去。

    徒留谢衍誉在原地急的眼冒金星,却也只能强自按住。

    毕竟他一个表兄,总不能对表弟内眷生子表现出多急切。

    只希望这瘟神赶紧回院子歇着,好叫他跑去看妹妹。

    结果‘瘟神’陆子宴看着季成风焦急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

    “孤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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