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满月后,秋闱早已经结束,谢衍誉不得不回京复命。

    走时,他叮嘱了许多。

    又将身边的两名扈从留下,道是复完皇命后,会尽快回来。

    被谢晚凝严词拒绝。

    她生产时,兄长的心焦难耐让陆子宴本就有所疑虑,若还频繁往汴州走动,难保不会惹出什么波折。

    “阿兄放宽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会有事的,爹娘身边只你一个,你待我多多尽孝,等过个一两年,陆子宴不再紧盯着你了,那就再来看我。”

    谢晚凝道:“到那时,希望阿兄你已经迎娶了嫂子进门。”

    说起来,谢衍誉原本定下的婚期,是在今年开春。

    但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身为主母的郑氏一下子就病倒在床,谢家哭声震天,哪里还有心思操劳婚仪。

    妹妹尸骨都没找到,就是谢衍誉也没了娶妻的心思。

    发生这样的事,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家,原本商量商量,将婚期延后几月,便也就是了。

    可不知是不是谢晚凝的事闹的太大,牵连到了当朝储君,让李家生了些许顾忌。

    总之,在谢家提出婚期推后时,李家顺势要求退婚。

    倒是姑娘家的花期拖不得。

    于是,谢衍誉好不容易定下的婚事就这么没了。

    谢晚凝当然愧疚不已,在送兄长离开时,都心心念念着下次见面,一定要给她带个嫂子来。

    再放心不下,谢衍誉也只能点头应下来。

    谢晚凝又何尝舍得。

    只是她知道,他们兄妹能在汴州意外重逢,让她生产时有亲人陪在身边,已经是上天厚爱。

    现在的分离,是她自己选的。

    即便如此,在兄长离开后,谢晚凝还是怅然若失。

    她依旧在知州府住着,季成风每日都会抽空来看看孩子。

    有时候在院子里坐坐,有时候也会进厅房。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到了陈曦儿的产期,谢晚凝亲自去陪产。

    她生的更为不易,折腾了两天一夜才生了出来。

    同样是个男孩。

    陪产完回到府上,季成风就递上来一封信。

    京城来的。

    是郑氏亲笔手书。

    纸张上,娟秀的字迹,好几次被泪晕染模糊。

    一份书信,没有一句埋怨,有的只是关切。

    甚至连关切都是隐晦的,是借着给‘外甥季成风喜得长子’的贺喜,夹杂了几句对女儿的关心。

    直到末尾,都在叮嘱他们路途遥远,信收到即可,无需回信。

    谢晚凝看的泪流满面。

    季成风递了帕子给她,细细解释。

    他说,京城现在风声鹤唳,两个皇子被陆子宴已经逼近了绝境。

    自己的正妻都被弄进营帐劳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

    几乎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皇子到了临死反扑,一触即燃的境地。

    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个陆子宴的‘前岳家’。

    一旦书信落入旁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谢晚凝并非不懂事的人,她打消了回信的念头。

    只希望一切顺利,陆子宴尽快登基,谢家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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