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一直知道陆子宴手中鲜血不少,却没想过,记忆中保家卫国的将军,会成为屠戮百姓的杀将。

    甚至,大概率还是为了她。

    她想到他说的,前世自她死后,他就疯了,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他现在还正常吗?

    之前姜翎月笃定自己的离开没错,一切都会随着她的离开恢复正轨。

    而现在,她开始自我怀疑。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几乎整个大汗都在关注北疆战场。

    战报不断传遍每一座州郡。

    很快,大家便发现,屠戮带来的震慑是直观的。

    有大金那一只血淋淋的鸡摆在眼前,其余的猴子便老实多了。

    西南边境的羌族,还有东边近些年屡屡犯禁的倭族,都被这样的杀戮,震惊的心生胆寒。

    不止如此,就连大汗境内,之前各地霍乱四起的匪寇,在陆子宴登基后,甚至不需要派兵镇压,自己就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很多直接被朝廷招安,从占地为王的山匪,成了领朝廷俸禄的官将。

    谢晚凝不由再度感叹,残暴也有残暴的好处。

    若登基的是一位不忍造杀孽的仁君,怎么能镇得住这样的乱世,大汗又怎么能不费一兵一卒,各地匪寇自己好了个七七八八。

    很快,新帝残暴弑杀的名声,渐渐无人提及。

    御驾亲征的第二年末,金国都城告破。

    消息传来,整个大汗家家户户门口张灯结彩。

    万民欢呼。

    京城,皇宫。

    本该在北疆战场的陆子宴,此刻出现在御书房内。

    他一袭玄色龙袍,端坐于御书房的御案前,正微合着眼睛,闭目凝神,本就冷峻的五官,经过一年多杀戮的洗礼,愈发凌厉可怖。

    削瘦的下颌线条凛冽,眉头不自觉蹙着,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模样,鬓角处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花白。

    众所周知,因为昔年谢氏女死时,这位冷峻残暴的帝王哀毁过度,少年白头。

    有人说,之前还是陆家世子的他,虽然狂傲不羁,目中无人,但还尚有几分人味儿。

    而现在,金殿之上的皇帝陛下,已经失了人味。

    底下,几名臣工小声汇报着什么,时不时小心抬眼望着上方,试图判断这位陛下究竟有没有在听。

    半晌,空旷的殿内,臣工们禀告完毕。

    陆子宴缓缓掀眸,道:“退下。”

    几名臣工对视一眼,什么也不敢多问,急忙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出殿门时,正好跟鸣剑撞了正着。

    随着陆子宴的登基,鸣剑这位随从护卫,这会儿已经是征西大将军。

    而另一员大将鸣风,此刻还在大金都城,等着将那些皇族们押解归京。

    几名官员退了出去,鸣剑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闭目凝神的主子一眼,忧虑道:“您已经三日没有入睡了…”

    陆子宴眼也不抬,唇动了动,“说。”

    闻言,鸣剑当即躬身道:“经查探,镇国寺空见大师的确已经云游而归,属下依照您的嘱咐去请人,但镇国寺的小沙弥说,大师即将圆寂,无力出寺,需您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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