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飞雪,身如御风之仙。
足尖轻点,便借着片片坠落的晶莹雪花,飘出数丈。
圆满境界的《浮香掠影》,当真是强到了极致。
身影闪烁,撞开漫天风雪,没入了茫茫山林之中。
看着大如鹅毛的雪花,白夜天的目光闪了闪。
这大雪,已连下五日。
而且,没有丝毫停歇之感。
手指掠过空气。
感到丝丝冰寒袭来。
这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以下。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此寒冬,若再持续数日。
怕是,不少普通人都会冻毙、饿死。
思索着此事,他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远远地,已能看见燃有风灯的绿柳山庄。
然而,白夜天却只是望了一眼,便继续前行。
有着点点微光的绿柳山庄,渐渐落在了身后。
沿着官道奔行。
一刻钟不到,便看见了黑夜风雪中,若隐若现的保定府城墙。
十来丈高的城墙,于白夜天而言,与平地无异。
错开城楼守兵的视线,轻而易举,便入了府城之内。
“唔,应该是这个方向。”
稍稍辨明方向,便飞掠而起。
已近酉时末,更有风雪料峭之寒。
但内城之中,仍有不少楼宇灯火通明。
白夜天的身形,自飞雪中落下。
前方,热闹非凡。
红纱暖帐,莺莺笑语。
万花楼。
保定府内城最大的青楼。
没有之一。
城中的达官显贵,世家公子,少有人未曾来过。
它的背后,是有着“一条棍棒压天下,三颗铁胆定乾坤”之称的田七爷。
有着这样的强者靠山,万花楼的生意,想不火都难。
白夜天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是有事而来。
正经事。
按照郝立给的消息,他绕过正门,寻了一处偏僻之地。
纵身掠入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万花楼内。
外院喧嚣,内院雅静。
仙音院。
位于万花楼最后方。
琴音袅袅,却光暗无影。
昏暗的屋檐下,白夜天隐蔽着身形,静静倾听。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好听!
门扉轻响,白夜天的身形,便已消失。
豆点烛光下。
一只如葱白的纤纤玉手,自琴弦上抚过。
绝美的容颜上,透着哀怨的忧伤。
那垂首轻叹,让白夜天的心,都剧烈颤动了一下。
立时心神一收,神色肃然地轻咳一声。
“咳咳!”
“林姑娘,好久不见。”
这弹琴低叹的女子,正是自李园逃婚,而后销声匿迹的林诗音。
谁也不曾想到,她竟藏身在这府城中最大的青楼之内。
骤闻人声,她的神情顿时一僵。
纤柔的双手,猛然绷紧。
白夜天那明亮锐利的眼睛,已能看见其葱白玉指间,那三根闪烁寒光的银针。
旋即,却是放松下来。
神情轻柔地转过身。
有几分哀怨,还有几分嗔怪地,看着白夜天道:
“大名鼎鼎的绿柳山庄庄主,总喜欢从人家的后面出现吗?”
话一说完,她的脸上顿时升起了几缕红晕。
这话的意思。
好像,有了歧义。
沉默昏暗的闺房内,似有莫名的气息升起。
白夜天立即收心回神,不得不再次轻咳出声。
这怪异的氛围,必须打破!
再这么下去。
自己跟这位准师娘,怕是要说不清了。
“咳咳!”
“林姑娘,龙啸云这几日为了找你,几乎把整个保定府都翻了一遍。”
“但谁也不曾想到,你竟然藏身在这人来人往的青楼之内。”
林诗音也收敛了心绪。
但是,却没有回应白夜天的话。
那双欲要使人沉迷的眼睛,牢牢盯在白夜天脸上。
“你是绿柳山庄庄主,张平安?”
白夜天心下微愣,但还是颔首道:
“正是。”
“我们以前见过?”
“除李园那一次外,未曾见过。”
“但你,似乎很在意我。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很关心我。”
白夜天眸光微动。
这女人,感觉这么准吗?
既如此,倒是不必再隐瞒太多。
“李探花,于我有指点之恩。”
“而且,偌大江湖,能让我心生敬服的,唯李探花一人而已。”
林诗音的双眼,牢牢盯着白夜天的双眼。
“你说的,似乎,是真的。”
“李寻欢,就是你帮我的原因?”
白夜天点头。
“不错。李探花至情至性,但却被人以情为谋。
欲要毁其心,束其志。
而林姑娘你,则成为了那些人最好的工具。”
林诗音脸上的神情,淡了不少。
“你是说,龙啸云对我都是虚情假意了?”
白夜天淡淡笑了笑,道:
“龙啸云此人,极为矛盾。”
“他对你的感情,不假。”
“但他想要毁了李探花的心思,也不假。”
林诗音脸上的神情,更冷了。
“说来说去,你都是站在李寻欢一方。”
闻听此言,白夜天心底不由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语气。
似乎,要出大麻烦了。
“李寻欢抛弃我,把我当作一个货物一般,送给了他相识不过两月的兄弟。”
“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
“还是,我应该感激他?”
“你说他爱我,那他把我当作了什么?”
“他把我当作了什么?”
“展现他情义的工具吗?”
林诗音已经站起了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看着快要歇斯底里的林诗音,白夜天不知如何回答。
说李寻欢是被人算计?
但这种事,不是一句被人算计,就能解释通的。
阅读背景故事时。
白夜天自己,也被那便宜师父的这一番操作,雷得外焦里嫩。
狂怒地吼出之后,林诗音骤然收声。
直接瘫坐在地,伏着身子,抽泣了起来。
唉………
白夜天深深一声长叹。
这下,真的麻烦了。
自己这位准师娘,不是小鸟依人的柔弱女子。
而只是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魔刀门少主。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是非对错,她都已一清二楚。
“唉,林姑娘,抱歉。”
半晌,林诗音方才起身。
仿若失去了大半力气,恍恍惚惚地坐回了床榻边沿。
“你不必跟我道歉。这件事本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况且,我当时本就也有逃婚的打算,只是逃不出来。”
“算起来,也是你帮了我。”
白夜天心中长长一叹。
事已至此,他已无话可说。
沉默良久之后,林诗音略显空洞的眼神,落在白夜天脸上。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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