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晦暗不明,不知是喜是怒。
三皇子在前面,单膝跪地,如半截铁塔一般,竟有点不卑不亢的味道。
大殿里,乌泱泱的,臣子们各个如鹌鹑,趴了一地面,中间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且不知死活的吴清欢。
唯有一人站在三皇子左前方。
一个小老头儿,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身体虽略微瘦弱却另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没下跪,也没惶恐,甚至他在这殿中还能拄着一根小拐棍,闲情逸致的站在那里。
只微微低了点儿头。
在趴满地的大臣中如鹤立鸡群。
“江左丞相,此事您怎么看?”
皇上看向小老头,询问意见。
这小老头正是江左丞相——江枫。
江枫——
江左丞相,三朝元老,内阁大臣,更是先帝的托孤之臣。
他年岁与先帝相当,年轻时和先帝一起,辅助先先老皇帝揭竿起义,打江山开国土。
那时,他和先帝一文一武,他为文,先帝为武,堪称是先先老皇帝的左膀右臂。
先先老皇帝驾崩后,他又辅佐先帝,巩固江山、稳定朝局,开创太平盛世。
只可惜,先帝因早年战场受伤留下隐患,而立之年便撒手人寰,弥留之际将未成年的先帝托付给了他。
可以说,当今皇上是他一手辅佐登上帝王之位的,而这江山从一开始创立他一直参与到现在。
现如今,皇上已过不惑之年,他也有了甲子之岁,可谓是重臣之重,皇上也是将之视为国之重宝般的人物,几次请辞告老还乡皇上都未准。
当今皇上甚是看中江左丞相。
而一群人中,江左丞相又太过显眼,也难怪皇上会第一个问他。
听皇上询问江左丞相意见,众大臣皆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闹不大了。
众臣之所以如此相信江左丞相,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江左丞相无儿无女、无妻无妾。
他一生不曾迎娶妻妾,自然也无儿女,甚至,他连九族都没有,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他没有为儿子谋取前程的嫌疑,也没有为女儿寻觅良婿的私心,辅佐帝王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这朝堂上,也只有他说话不会被人猜疑,所以,皇上才会询问他的意见。
皇上最放心他说的话。
“唔?”
好一会儿,江左丞相才抬起头来,似乎才察觉皇上在问他问题。
“哦!”
江左丞相醒了醒盹,“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既然事有岔劈,那就再查查好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江左丞相就把事情解决了,既圆了皇上的面子又给了事情解决的方向。
他告诉众人,皇上也是人,不可能不出错,不用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撒手。
其次他也告诉了皇上,犯了错不可怕,只要能认识到错误,加以改正,这没什么过不去的。
说完这句话,江左丞相又不言语了,拄着小拐棍低着头,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像是又打上了瞌睡。
“既如此,那就先将三皇子和吴清欢关押大牢,待事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皇上一挥手,召来御前侍卫,同时默默瞥了一眼那老头。
这老头,贼精!
御前侍卫上前,三皇子不等他们动手,自己昂首挺胸的走了。
吴清欢如同死狗般被拖了出去,被拖出去时他还想,真好,又可以多活一会儿了。
真不容易啊!
就是好奇怪,那皇上竟然没问他话。
他在那儿装死的时候还在想,一会儿皇上要问他话他该怎么说呢!
————
刑部大牢,一间牢房分成两半,左一间,右一间,中间被碗口粗的木头隔开,三皇子住了左间,吴清欢被扔进右间。
左间,三皇子扫了一眼,不甚太满意,但也没说话。
一张石板床,上面铺了崭新被褥,地上有一张做工粗糙的小木桌,上面摆着同样粗糙的茶壶茶碗,一盏油灯放在石墙的凹槽里。
这里,冥六应该是打点过了。
吴清欢也挣扎着看了一下自己的牢房。
四壁空空如也,只有旮旯里堆着一堆烂草,墙角放着一个豁口的破碗。
烂草早已发霉,也不知上面死过几个人。
吴清欢浑身难受也不敢躺到烂草堆上去,倒不是怕死过人,他怕里面有老鼠。
他从小就害怕老鼠。
隔着木头看了看三皇子那边,不禁自嘲一笑。
身份不一样,这待遇也是一个天差地别,不过,吴清欢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三皇子打不到他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抗造的,两次,他竟然没被三皇子摔死。
他一边想一边咧着嘴笑,靠在和三皇子面对面的石墙上,竟然眯眼睡了过去。
三皇子坐在自己的石板床上,看着对面咧嘴笑的吴清欢打量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嫌弃的扭头去看凹槽里的油灯。
笑得像个傻子,一点也没意思!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平日里让他老老实实坐上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行,今日被关在这里,没一会儿就开始无聊了。
吴清欢睡了,他叫了两声也没搭理他,只能看着那豆大的油灯芯。
油灯芯跳的欢快,他看的心烦,又去研究那碗口粗的木头。
碗口粗的木头也没啥意思,最后他扯着嗓子喊狱卒,让狱卒过来陪他聊天。
三皇子出了名的暴脾气,狱卒哪敢陪他聊天,小心的陪了两句,也不敢多说话,又不敢走,就那么痛苦的在那儿蹲着,听三皇子磨叨。
冥六塞了他二两银子,又提点了他几句,说三皇子在这儿待不了几天。
意思就是让他别狗眼看人低,想趁机给三皇子穿小鞋,小心三皇子出去后收拾他。
所以,他哪敢啊!
最后,三皇子实在没意思了,又把视线投在了吴清欢身上。
睡得死沉死沉的,像只猪。
“哎!你睡什么睡!赶紧起来和老子说说,你手里到底捏了什么证据!”
三皇子不高兴了。
他这无聊的透顶,那小白脸倒睡得踏实,脸都睡红了。
他还没听到那小白脸交代事情呢!
吴清欢没动,也没搭理他。
“哎!赶紧给老子滚过来,少特么装死!”
越发的,三皇子不高兴了,隔着木头骂吴清欢,大有要过去收拾人的架势。
这下,狱卒高兴了。
三皇子找到出气筒,他再也不用那么难受的蹲着了。
“三皇子,我给您开门,您过去亲自收拾他!”
为了讨好三皇子,狱卒卖力的巴结。
“咣当!”
碗口粗的木头被一脚踹断了两根,三皇子矮身跨了过去,狱卒就那么拎着钥匙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把吴清欢拎在手里。
咕咚!
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吴清欢好像还没那两根木头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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