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校尉张了张口,声音暗哑,发出“丝丝”之声。
张飞性急,从旁边的书案上抓起茶壶,将壶嘴塞进兵卒的嘴里,咕嘟嘟就是一顿灌。
这一下虽然鲁莽,倒也解决了大问题。
这名斥候奉关羽之命前来完成报捷,一路上马不停蹄,身体干渴已经达到了极限,一壶水下肚之后,嗓子和五脏六腑得到了滋润,当世恢复了精神。
“报主公,军师,副军师和各位将军!”
小卒使劲咽了口嘴里的唾沫,定定神继续说道:“关将军奉军师密令,在江中暗伏铁索和铁丝网,将前来侵犯的江东船只阻隔在半里之外!”
“战船因来势太急,互相冲撞,折损沉入江底的将近百余艘,但死伤的水军并不多,只有二三百人。”
小卒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那封书信递给刘备:“另外文聘将军从连泉水寨引轻舟顺流直下,偷入鄱阳湖,放火烧了鄱阳湖囤积的粮草,如今的鄱阳湖八万水军,已经成了嗷嗷待哺,断粮的孩子了……”
诸葛亮手摇羽扇,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果然一切皆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云长不费一兵一卒,不出动一只战船,便破了周瑜势若千钧的锋锐之敌!”
“如今鄱阳湖的粮草尽断,他就算想要再攻打我荆州,只怕短时间内也不能够了!”
张飞听到江夏大捷,不由的兴趣高涨,哈哈大笑着说道;“爽!这才解恨!”
“只是没抓到周瑜,太过遗憾。二哥还是太仁慈了,要是换了俺,非把周瑜抓住,揍出他的屎来!”
刘备以手加额,长长松了口气:“二弟安然无恙,我也可以放心了!”
……
江东,鄱阳湖水寨。
寨门口的旌旗依旧闪亮,在和煦的江风中摇摆不定。
只是水寨西南角的屯粮之所,犹然不断的有白烟冒起,随着江风被送到寨门处,宛若仙境缭绕的迷雾一般。
三百余艘战船早已没有了出征之时的浩荡气势和无上的战意,多数的战船甚至已经因为轻重各异的碰撞而多少带伤,如果不加以修复的话,很难再继续使用了。
战船如斗败的鹌鹑战败的鸡,无声无息的穿过缭绕的烟雾,缓缓的退回鄱阳湖水寨。
“哦!”
床榻上,周瑜缓缓的睁开眼睛,轻轻的动了动嘴唇。
“大都督!你醒了!”
轮流看护周瑜的周泰见到周瑜发出声响,往外扯着脖子便喊:“大都督醒了!大都督醒了!”
呼!
呼呼!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吕蒙、甘宁、潘璋等年轻的将领和韩当、黄盖等老将,相互拥挤着从外面跑进来,围住周瑜的床榻。
“大都督,感觉如何?”
吕蒙当先坐在周瑜的床榻前,伸手扶住周瑜的一只胳膊,极为关切的问道。
“程……”
“程德谋呢?”
周瑜微微闭上眼睛,攒够了力气之后看了一眼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虚弱的问道。
“大都督!”
人群的后面,一声沉闷粗豪的声音。
众人左右一分,闪开了一条道。
“属下守寨不力,导致粮草被诸葛匹夫算定,烧了个干净。”
“请大都督军法从事,治臣的死罪,以儆效尤!”
老将程普涕泪横流,赤着上身,肉袒而出,跪在周瑜的卧榻之前,双手捧着一柄防身的短剑,举在额前。
“粮寨损失如何?”
周瑜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淡淡的问道。
“原先的屯粮以及上个月运抵的军械和战甲都被烧了个干净……”
吕蒙唯恐过于刺激周瑜的情绪,因此说话的时候尽量将语气放的舒缓:“只有前几天刚刚送来的新粮,因为还没来得及清点入库,堆在水寨操练场的一角,得以幸存。”
众人都以为以周瑜的性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会勃然大怒,还以颜色,说不定即刻筹备兴师,必要跟荆州拼命。
可是没想到周瑜非但没有震怒,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吕蒙急忙命人取来靠枕,垫在周瑜的后背上,让他能够斜躺身躯。
“德谋……”
周瑜轻轻叹息一声,无力地摆了摆手:“此事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我的疏忽!”
“三军之败,在我一人!”
“是我料事不周,轻率兴师,以致损兵折将,战船和粮草也尽数损坏!”
“老将军请起,此事与你无干,即便是主公怪罪,也由我一人承担!”
众将见周瑜胸怀如此坦荡,不但没有怪罪他们,甚至连程普的失职之罪,也一体揽在自己的身上,心头莫不感激。
尤其是韩当和黄盖等几个老将,那时候是力劝周瑜出兵的,现在心头更加的愧悔。
程普涕泪横流,心中尽是自责:“我以两万兵马守寨,却被魏延以三百水军,十几艘小船偷偷靠近寨栅,放火烧粮。”
“程普自从跟随老主至今,已经有三十余年了,大都督留我镇守大营,也必是希望我能谨小慎微,克勤克谨。”
“属下大意失粮,致我八万水军,陷于困境,大都督纵不斩我,我又有何面目立于三军之前!”
程普忽然长身而起,拔剑出鞘,就要抹脖子。
身上的甘宁眼疾手快,身法迅捷,探手一拨,将程普的短剑抢在手中!
韩当和黄盖一左一右扶住程普,齐声道:“既然大都督已经宽宥你的罪责,当戴罪立功,报仇雪恨!”
“怎么能如此轻生?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能屈能伸,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吕蒙微微皱眉,低声说道:“虽然咱们损折了粮草,但江东储量丰富,不用一个月,便能重新囤积起来,倒也不足为虑。”
“不过让咱们最为意外的是,诸葛志竟然除了在江夏操练水军之外,还在上游连泉秘密的建立水军,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甘宁以前的时候也在荆州待过,所以对荆州的事态了解的相对多一些,挠了挠头皮不解的说道:“魏延虽然不是当世名将,却最是阴鸷狠辣,诡计多端,比之关羽张飞更难对付。”
“这次他能以数百之众悄无声息的偷入鄱阳湖,而且在放火之后还全身而退。”
“说明这股在连泉另外组成的水师,恐怕比之江夏水寨要厉害的多,也更加的可怕……”
众将的目光,忽然全部集中在了甘宁的身上!
周瑜抬起头,也看了甘宁一眼。
这一会,他的精神恢复了很多,说话也中气充足了些,众人环绕床前,都能听得清楚。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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