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广播通知,犹如一滴冰凉的凉水掉落在了滚烫的油锅中,瞬间引发了巨大的化学反响,引得无数人为之热议起来。

    车间内。

    走道上。

    角落里。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与之相关的窃窃私语,有些人还专门跑到臭气熏天的厕所内,与工友们交换着各自的看法。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前段时间,那些私下串连的人,就言之凿凿的给出了定论,说工友们只要团结一致,傻柱推出的房屋改制计划,压根推行不下去,最终的结果,是轧钢厂工友们大获全胜,以极低的价格拿下房子,甚至发展到最后,轧钢厂为了保全所谓的面子,会把房子免费给他们居住。

    很多人都在等。

    等轧钢厂的后续。

    能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意愿,降价,再降价。

    宣传科宣读的这条最新通知,证明他们赢了,在原来基础上又降了一百五十块钱,激动的心,都要飞出胸膛了,要知道宣传通知下发之前,人们心里的预估价位是五十块钱左右,合着优惠的力度这么大。

    炸了锅。

    都在说。

    都在传。

    “刘哥,真有你的,事情的后续还真被你给说中了,现在咱们怎么办?是过去交钱,还是再等等,我刚才盘算了一下,我家的房子,市价一千块,现在交钱的话,七百五十块钱就能拿下,足足便宜了两百五十块钱。”

    一个络腮胡子,一脸喜色的说道。

    言语中。

    充满了迷惑。

    经验告诉他,现如今去交钱,是最佳的选择,两百五十块钱的优惠力度,已经被傻柱放缓到了极致,但是人性的贪婪却在忽悠着他,傻柱既然能给出这么大的力度,为什么不能给出更大的力度,只要咬紧牙关的撑着,说不定六百块就能拿下。

    钱这玩意。

    自然越多越好。

    他眼巴巴的盯着给出主意的刘哥,想征求一个确切的消息来。

    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持着跟络腮胡子差不多的想法,想去交钱,又觉得交钱后,房子有可能会再次降价,矛盾的心情,占据了主导位置,担心自己交钱后,房子更便宜了,自己会被工友们耻笑。

    刘哥,全名刘志勇。

    轧钢厂房屋改制推进计划实施后,他最为活跃,轧钢厂能有现如今的不动局面,刘志勇居功至伟,这家伙真是一个串街耗子,没事干就游走在工友们中间,说着所谓的团结力量大的话,言之凿凿的说只要不响应傻柱的房屋改制方案,房屋的价格还有可能继续优惠。

    眼前的局面,证明了他的眼光。

    心里不经意的泛起了几分小得意。

    微微扬了扬脑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炮灰般的存在,是可以被利用的。

    为了自己的计划,必须要让这些人站在自己这一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别的东西,我有可能看不清,这东西,真是被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房子是什么,住人的东西,都不住人了,还能叫房子?房养人,人住房,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要不然房子还得出钱维护,这是不是一笔开销?房屋改制的点,就是维修开销。”

    “刘哥,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呀,脑子怎么糊涂了啊?还有什么关系,轧钢厂这么急巴巴的想把房子丢出去,交给咱们,图的是什么?厂子里面的领导们糊涂了?没有糊涂,人家清醒着呢,之所以这个时候推出房屋改制计划,就是想给轧钢厂省钱,你们知道轧钢厂每年花在房屋维护上面的费用是多少钱吗?”

    刘志勇举起手。

    张开五指。

    翻来覆去的晃荡了几下。

    “一万块?”

    “一万块我就竖一根手指头了,整整十万块。”

    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断地从工友们嘴巴里面飞出来。

    有些人都被吓得咳嗽了。

    十万。

    在他们月工资不到五十块钱的当下,轧钢厂每年要花费这么多的钱维护房子。

    真他多。

    “轧钢厂大大小小的房子,差不多一万多间,这里面还不算那些工友们私下盖的小杂房,十万块不多,一点都不多,房子变成职工的,这十万块干什么不好,这件事,急的可不是咱们这些职工,是厂里的领导,严格的说,是傻柱,他最着急。”

    “傻柱?”

    “我前面说的很明白,傻柱之前就是一个做饭的厨子,现在当了副厂长,肯定要做点什么事情,这件事办不成功,他副厂长的职位也坐不稳。”

    “刘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再等等。”

    “对了,要等,事情的主动权,在咱们手上。”

    一个不算决议的决定,就这么悄然形成,人性的贪婪,驱使着这些人在谋求着更大的利益。

    当然。

    有些人却觉得已经占够了便宜,并没有听刘志勇的话,去继续等,他们在广播通知发出的当天下午,便拿着钱,来到了房产科,将买房的钱进行了缴纳,拿到了轧钢厂出具的房屋产权证书,这样的人,极少。

    上万轧钢厂人,也就一百多人做了这样的事情,这里面就包括傻柱的小迷弟刘子豪,为了响应傻柱,报答傻柱,借钱缴纳了买房的钱。

    消息传出,他们被轧钢厂的工友们给孤立了,有些工友还给他们扣了内鬼的帽子。

    最后的事实证明,这些人才是最最精明的人,并没有被贪婪左右他们的情绪,只不过这是后话,现如今他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方方面面的被刁难着,刁难的背后,有刘志勇的影子,担心有人会有样学样的去做交钱买房的事情,带人孤立了这些人,刘子豪还跟这些人吵了一架。

    数天后。

    刘子豪一个人跑到傻柱跟前,将轧钢厂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傻柱。

    他以为傻柱会激动,会暴怒。

    傻柱却依旧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他热心的给刘子豪倒了一杯茶水,让刘子豪消消气,最后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刘子豪,心里喃喃了一句话出来。

    这小子,好心办了好事情。

    用极低的价格拿下了房屋。

    傻柱之所以在原来的价格上又大力度的便宜了一百五十块钱,是想尽快的平息这件事,将自己的精力投放到厂址搬迁这上面,他没时间去扯咸淡。

    除了傻柱,轧钢厂工友们也得操心起这件事。

    没有了猫抓老鼠的想法,要一劳永逸的出绝招。

    笑了笑。

    安慰了起来。

    “房子买下,也是好事情,至于别的,别管了,到最后,后悔的是他们。”“何副厂长,我是看不惯,之前房子是轧钢厂的,住的胆战心惊,深怕房子被收回去,自己没有了居住的地方,现在有机会将房子变成自己的,那些人却还闹了脾气,他们不买,是他们的事情,跟人家买房的人有什么关系,还嫌弃有人买房。”

    “刘志勇?”

    刘子豪傻了眼。

    傻乎乎的看着傻柱。

    他一直以为傻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刘志勇在私下捣鬼,却没想到,傻柱门清,什么都知道。

    心里咯噔了一下。

    却还是回答了一句。

    “对,就是刘志勇,前几天下发通知,他就在撺掇工友们搞事情,现在还撺掇工友们孤立那些买房的人。”

    “别管他,他蹦跶不了几天时间了。”

    “嗯。”

    “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没有了。”

    “你帮我跑一趟房管科,将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交钱买房的职工花名单,给我拿来,房管科备份一份,记着一句话,过了六点,哪怕超过一分钟,名字都无效。”

    得了傻柱命令的刘子豪,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朝着房管科走去。

    留在屋内的傻柱,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朝着宣传科的许大茂打了过去。

    今上午。

    许大茂正式成为轧钢厂宣传科的科长。

    也算得偿所愿。

    剧本中,许大茂因为某些原因,也有傻柱的因素,自始至终一直做着放电影的差事,甚至到最后,就连放电影的营生也被取消了,在剧场做起了检票员的工作。

    一饮一啄。

    许大茂因为不满意自己的检票员工作,下海经商,成了四合院内最先穿上西装,最先用上大哥大的人,刘海中都排在他最后。

    现实中,跟傻柱和解,许大茂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当了科长。

    跟许大茂通电话,是让许大茂明天上午再发一条通知,一条轧钢厂职工房屋恢复原价的通知。

    那些人想要继续便宜,傻柱偏偏不能如了他们的意愿。

    安排刘子豪去房管科取花名册,还给出了截止到六点的定论,有算计的成分,房管科的人,肯定会把这条消息放出去,有些人会着急,有些人却依旧觉得无所谓,认为这是傻柱在垂死挣扎,在借故恫吓他们。

    要的就是他们这么胡思乱想瞎琢磨。

    一切如傻柱心中预料的那样,刘子豪前脚说了傻柱的要求,有人后脚就把通知的内容泄露了出去。

    还是那些人。

    还是那些事。

    领头的人,是刘志勇,是络腮胡子他们。

    还是那个臭气熏天的厕所内。

    众说纷纭。

    “刘哥,傻柱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啊。”

    “这次的降价,一共给了三天的时间,今天是第三天,下午六点,是职工们下班的点,还能为什么,意思是优惠力度被取消了呗。”

    “取消了,这怎么办?”

    “等。”

    “还等?”

    “我要是没有猜测错误的话,明天一早,肯定还会有新的通知。”

    “刘哥的意思,是继续降价?”络腮胡子根本没有等到刘志勇给出答案,在问出问题后,便自顾自的脑补了一个答案出来,“我明白了,这出截至名单的大戏,其实就是在恫吓咱们,让咱们着急,逼着咱们去交钱,咱们要是去交钱,等于中了傻柱的诡计,只要咱们不动,不去响应,轧钢厂的房子肯定还会继续降价,要不然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传出来,传出来的目的,就是逼着咱们动起来。”

    一脑子雾水。

    找不到头绪的刘志勇。

    愣是被络腮胡子的这番话给说动了心思,不由自主的顺着络腮胡子给出的逻辑去分析。

    越琢磨。

    越是觉得络腮胡子说的在理。

    否则为什么会有截止名单的风声传出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胜券在握,他将络腮胡子的话总结了一下,变成了自己的理论。

    “你都将我的话给抢回答了,但这就是事实,换成你们,你们能把这么隐晦的答案说出来?说出来,心里怎么想?都自己考虑考虑。”

    “换成我,肯定是逼着掏钱呗,不掏钱,他的位置就坐不牢。”

    “那就是继续当个不知道,反正着急的不是咱们,要我说,这件事咱们就得齐心,不齐心真的办不成这件事情。”

    “谁说不是,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上万轧钢厂人,都不掏钱,就他们急巴巴的扑了上去,什么东西。”

    “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行,别围着了,回车间,干活,只要心里有把握就行,别的都不要瞎想。”

    刘志勇让工友们各自散去。

    他却没有急着离开。

    一个人抽着香烟,陷入了沉思,刚才的一瞬间,突然又觉得事情有些不怎么对头。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来分析,这么大的轧钢厂,上万人都不积极配合,甚至还唱反调,肯定着急,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换成他刘志勇坐在傻柱的位置上,是轧钢厂的副厂长,在得知这件事后,肯定要优先解决领头的那些人。

    也就是做他刘志勇的思想工作。

    给出一定的条件,让刘志勇带头响应今次轧钢厂房屋改制,但是傻柱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唱了一出逼宫的大戏。

    背后有什么。

    真不知道。

    他毕竟不是傻柱肚子里面的蛔虫,不知道傻柱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却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等待,要想办法见见傻柱,跟傻柱具体的谈一谈,聊一聊。

    这里的谈和聊,是暗示傻柱给他一些便利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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