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坐于大殿之中,翘首以盼。
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派出去宫人也说不出个准确的位置,她焦心道:“承稷怎么还未到?”
赵嬷嬷为她按摩着小腿,劝慰道:“太后娘娘宽心,淮王殿下一向孝顺,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哎。”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皇帝和淮王都是太后所生,两人少时感情深厚,兄友弟恭,也不知怎么回事,近些年来关系越发僵硬。
前段时日,戚今朝大败邻国,这本是天大的喜事。
奈何皇帝得知安城之事后,怒不可遏,当着朝臣的面斥责淮王的失职,封赏什么的竟是一字未提。
太后唯恐幼子心生怨怼,连忙将他召来宫中,好生宽慰。
结果今日已经过去了许久,承稷怎么还未到?
难道是心中存有怨气,不愿来宫中?
太后忧心忡忡,刚要派宫人再去问问,就听门外太监高声道:“淮王殿下到!”
戚今朝大步跨进殿门,面上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怒意。
太后心头一跳,连忙起身试探问道:“怎么了承稷?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冲撞了你?”
不长眼?
不,她就是太有眼色,尺寸拿捏得刚刚好,让她心中生怒,却不至于惩戒她。
戚今朝抿唇,闷声道:“并非,不过是一些小事,母后不必挂心。”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因皇帝的斥责生怒。
太后松了口气,走过来牵住幼子的手,笑容慈爱:“你这孩子,母后哪能不操心你的事?”
戚今朝扶着太后落座,自己在一边坐下。
一旁宫女立即为他送上茶水,柔声道:“殿下请用茶。”
这一声九转十八弯,戚今朝听得有些不适,皱眉忍了又忍,移开视线当作没看见。
“母后今日召儿臣入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太后眼睁睁看着他不着痕迹拒绝了宫女,叹气:“承稷,你已二十余三,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你让母后如何安心啊。”
戚今朝:又来了
他不动如山:“儿臣能照顾好自己,身边不需要人伺候。”
嘿,这孩子和她装傻充愣是吧,侍女和侍妾那是一个意思吗?
太后还想再劝几句,但一想今日召他进宫的目的,改了话头。
“承稷,陛下他前些时日……”
“母后,”戚今朝打断她,垂着眼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安城一事确实是我失职,皇兄斥责我是应该的。”
因他手下的失职,让安城百姓遭难,甚至丢了性命,皇帝斥责他,他心中绝无不满。
前提是,皇帝是怜悯百姓的遭遇,而非出自他的私情。
这些年,皇帝耽于美色,沉迷享乐,行事越发暴戾,逐渐和他记忆中那位友善的皇兄出现偏颇。
太后握着他的手:“承稷,哀家知道,自从那柔妃入宫,陛下便被迷了眼,行事有些偏激,你别怨你皇兄。”
世人皆知,宫中有位极为受宠的柔妃娘娘,皇帝甚至抛下朝政与她寻欢作乐,不少老臣都心有不满。
提及那个女人,太后心中颇恨:“那个乔妩,狐媚性子不知轻重,缠得陛下放下朝政来陪她,真是该死!”
“承稷,你与陛下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陛下一向重情重义,他现在被那妖妃迷惑哦,你千万别怨恨你皇兄。”
戚今朝沉默。
记忆中的皇兄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他这个弟弟也很是宽容,兄弟两人多年相处的情分,也许,不会这么轻易地说没就没。
或许,真的被那柔妃所惑。
他最终点头应道:“儿臣知道了,母后安心便好。”
姜莘怜从奉天宫离开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抄小路回了云影殿。
她避开了人,虽还是碰见了几位宫人,面对他们的询问,也都用“不小心摔进了池水中”敷衍了过去。
没等她回到自己房间多久,云影殿就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隔着门板,隐约听到宫人们在谈论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国师大人身边的惊风护卫来了?”
“来找琳琅的!好像是国师大人看中了琳琅,要把她带回奉天宫呢!”
“啊,可不是说,国师大人只喜欢美人吗?琳琅她……”
“嘘,你小点声!”
……
门外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姜莘怜拿着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发丝,轻轻一笑。
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外面又变得嘈杂,且越来越大,有一句话格外清晰:
“琳琅不见了!”
云影殿正殿,惊风听到这话,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一柱香前,琳琅姑娘才离开海棠往这里来,怎么会不见了?“
乔妩也有些惊讶,追问道:“琳琅何时离开的云影殿?”
“此日辰时,然后一直未归。”
惊风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他与琳琅姑娘抵达云影殿的时间相差不多才对,怎么就不见了呢?
原本以为国师交与他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了大难题。
他无法,再次确认琳琅不在云影殿后,马不停蹄派人去奉天宫附近寻找踪迹。
很快,琳琅被找到了。
惊风站在从池塘中捞出来的尸体面前,拧眉。
“你说,她是琳琅?”
云影殿跟来的宫人肯定道:“我与琳琅姐姐关系亲厚,我怎么会认不出琳琅姐姐呢?”
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是谁这么狠心,害死了琳琅姐姐!”
惊风又仔细看了看那尸体的面容。
五官清丽匀称,也称得上一句漂亮,但与他在海棠林见到的那位“琳琅”姑娘相差甚远。
那样极具艳丽妩媚的容貌,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事到如今,他也回味过来了:
“大人,她分明就是在,在……”
惊风回到奉天宫,跪在国师案前,恼怒得恨不得劈了那个女人。
“她在骗我。”
景荣平静地陈述道:“她知道我中意她的容貌,所以抓住了机会,利用了我。”
惊风忿忿不平,但他知道国师对待中意的美人容忍度一向很高,也只能忍耐了怒气,问道:
“大人,那名溺亡的宫女该怎么处理?”
“失足落水。”
景荣兴致缺缺,摆弄着案头的海棠。
被摘下枝头几个时辰,鲜艳的花瓣似乎蒙上一层雾霾,不复先前的娇艳。
变成次品了啊,真是短暂。
他随手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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