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荒唐得令人发指。
戚今朝抿紧嘴角,曲起食指抵住额角,满脸的疲惫不加掩饰。
这模样倒是少见。
戚今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微微眯起眼睛。
他蓦地开口,像开玩笑般说道:“今朝,你这样子,活像害了相思病,不如朕为你宣个太医看看?”
相思病?虽然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
“多谢陛下,但不必了。”
“今朝总是把事闷在心里,不愿让母后和朕担心,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戚今年看向太后:“还是为今朝娶个王妃才让人放心啊。”
是他想岔了,这些年来,戚今朝手握兵权,又与威武大将军嫡子乃至交好友,生怕戚今朝娶一位家世显赫的王妃,到时淮王的势力空前强大,若生出异心,无人能阻止。
那为何不为戚今朝娶一位身份卑贱的王妃呢?
他这位皇弟还未经人事,性子也坦率,对情爱一事怕是青涩懵懂。
那就去找些经验老道的女子,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勾得住他便可。
戚今年笑容愈深,问道:“今朝,若你看中了谁,朕便给你赐婚。”
太后有些不赞成:“要选个教养礼仪好的,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了魂。”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戚今年笑容微敛,低头喝了口茶水。
太后厌恶乔妩众所周知。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戚今年已经不耐烦再听。
茶碗被重重放在桌面,他站起身:“朕想到还有事,先行告退。”
皇帝心中不愉,即便太后是他的母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他的身影走远,太后无力地靠在榻上,恨的咬牙切齿:
“哀家不过说了一句,陛下就护上了,那妖妃,竟迷惑陛下至此!”
她唉声叹气,拉着戚今朝的手:“承稷,你在朝堂上要好好规劝陛下,千万别让那妖妃祸害到朝廷啊。”
“真是妖妃祸国啊。”
戚今朝面色淡淡。
宣布增税的是陛下,杖杀朝臣的是陛下,谁能让皇帝做他不愿的事?
正如姜莘怜阻拦不了他,柔妃也无力逼迫皇帝。
有错的不是她们。
太后抱怨了许久,等她终于放手让戚今朝离开时,已经临近午时。
府上的管家守在大门前,见他下了马车,刚想迎上来,身后突然冒出一人,一把将他挤开。
“去去去,别挡路!”
道士窜到戚今朝面前,围着马车转一圈,踮着脚朝车厢内探头探脑子。
戚今朝对他放肆的举动习以为常,好脾气问道:“你在找什么?”
车厢内空无一人,道士失望不已:“你那夫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戚今朝看他一眼:“本王尚未娶妻,这话已经重申过数次了。”
“啧啧,”道士捋着长须,看了眼男人的脸色,“殿下最近梦中可还安稳?”
戚今朝:……
他深吸口气,低声道:“她在宫中,我现在如何能将她带回府上,道长莫开玩笑。”
道士面色愁了起来,跟在戚今朝身后进府,嘴里嘟囔个不停:
“我一生向往自在,跟你进府也是为了来瞧瞧你那夫人的命格,结果这都多久了,还没见到,唉。”
他突发奇想:“不然殿下将我带进宫中?好歹让我看上一眼啊。”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像不通人情世故一般,尽胡言乱语。
戚今朝断然拒绝:“若无陛下传召,怎能随意进出皇宫,别想了。”
叹气声更大了。
道士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正准备离开时想起什么,掀起眼皮随意道:“哦对了,昨晚我算了一卦。”
他指了指东南方向:“那里有坠落之势。”
东南侧?
“国师?”
戚今朝手中的动作微顿,语气轻廖:“他能预测天象,预知地动,没有他,百姓恐遭大难。”
不管道士算得准不准,在没有第二人能做到这些前,景荣都不能死。
“我会让人看着他。”
奉天宫。
偌大的正殿没有太多物件,只在正前方摆着一张案台,显得空旷寂寞。
景荣握着一卷书,慢慢翻看。
娇棠裹着宽大披风,端着木盘轻声走到景荣身边,柔声道:“大人,妾身熬了些甜汤,您用一些吧。”
景荣抬头,语气平淡:“放那吧。”
一如既往的纵容,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娇棠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世人皆知国师偏爱姿色艳丽的美人,却不知国师只欣赏美人的艳色,从不与她们亲近。
可是娇棠不甘心。
自从国师将她从青楼中带回,一直好吃好喝地娇养着,她感激着大人,也爱慕大人。
她想成为大人的人。
“国师大人。”
景荣侧头:“还有何事?”
娇棠鼓足勇气,素手解开披风的系带,厚重的披风从肩膀滑下堆在脚边,露出女人白皙丰满的身躯。
可男人的反应远在预料之外。
没有欲色,也没有厌恶。
白花花的肉体占据了视线,景荣怔住,平静的脸色几乎瞬时变得惨白。
喉间翻腾着呕意,他立刻捂住嘴,额角冒出冷汗。
“国,国师大人?”
娇棠被他的样子吓到,不知所措地想要来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滚开!”
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香炉,发出巨大的声响。
守在门外的惊风当即推门而入:“大人!”
娇棠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捞起披风把自己裹上。
景荣趴在桌案前,脸色依旧难看,声音虚弱: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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