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说的话像一阵风,吹起波澜,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姜钜的死亡已成定局,在追究幕后之人是谁之时,权利和财产的争夺也拉开了序幕。
但高层的你争我夺还轮不到其他人插足,大蛋糕吃不到,小蝼蚁们只能趁着高层大快朵颐时,悄悄地搞些小动作。
“趁他们分不出时间,我们先斩后奏,把西边那块地抢下来。”
姜苇恒眼中闪着精光:“等他们反应过来,手续都做好了,也拿我们没有办法,那个项目就是我们的了。”
“嗯……”
姜轩斌听着,赞同点头:“那么点大的地,高层也看不上,拿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在高层眼里,那点利益犹如太仓稊米,不屑一顾,但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可观。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其他人畏手畏脚不敢动弹,那这份蛋糕,他们父子两可就收下了。
想到这,他一拍桌子,决定了:“就按你说的做,我们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得到同意,姜苇恒喜不自禁,望着东侧的别墅群握紧了拳头。
只要这一次计划成功实施,爸爸的势力就能更上一层,一举成为中层里的上游。
那个叫姜莘怜的女人,不就是仗着先爸爸一步成为中层,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才敢肆无忌惮地散播谣言?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过自己的问题,一股脑把错都推给了爸妈,害得他从小就被人嘲笑有这么两个卑劣的父母。
只因为那女人整天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博人同情,没有人在乎他爸妈的无奈,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
他们都说,爸爸当初昏了头才会抛弃聪明的女儿,生了个蠢钝的儿子。
看不起他?
姜苇恒咬牙冷笑,等这次结束之后,那些嘲笑他的人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心里憋着口气,他急不可待地展开了行动。
所有都如预想中那样顺利,有如神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姜苇恒松了口气,难以自持地大笑起来。
身旁,母亲搂着他,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我们苇恒真是厉害!我看谁还敢说苇恒没本事。”
“好好,你这次做得很好。”
姜轩斌也连连点头:“以后你接手了我的产业,我也能放心了。”
姜家的教育方式虽然残酷,但确实有效,后辈之中多是人才,与那群熠熠生辉的人比起来,姜轩斌着实有些平庸无能。
这四年间,他顺风顺水,一路升为中层,之后便止步不前,始终无法再升一步。
但现在,他已经握住了走向高处的钥匙!
一家人其乐融融,欣喜的笑声接连不断,遮掩了暗处隐隐约约的声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神父」这个本该清闲无事的职位变得繁忙起来。
参加葬礼的人零散离开,很快只留下季久许和离世之人的家属。
唯一的,仅剩的家属。
偌大的教堂安静无声,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会被忠实地传入耳中。
布料摩擦声,轻巧的脚步声,以及女人从鼻息间轻轻漏出的轻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柔地抚上侧脸,带着无法声张的暧昧意味,他顺着那只手的方向偏头。
“姜莘怜”
他的语气淡漠而笃定。
回应他的,是女人柔软的手臂,她展开双臂缠绕着抱住他的肩颈,奖励一般贴在他耳畔夸赞道:
“真厉害,我还没有说话呢。”
太近了。
季久许试着挣了下,没有成功,女人像蛇一样收紧了手臂,故作悲切:
“你今天还要拒绝我吗?”
隔着绸布,男人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她,白绸下露出的薄唇冷淡而疏离:
“能继承他们全部的遗产,不该高兴吗?”
姜轩斌夫妇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儿子姜苇恒,但现在姜苇恒也一并死在了大火中,姜莘怜成为了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说错了。”
姜莘怜摇头,几缕微卷的发丝落在男人微张的掌心,痒意恼人。
“不是继承,是回收。”
之前的三十多年,姜轩斌不能靠自己升入中层,又为什么会觉得能靠自己的本事,短短四年踏入中层?
姜莘怜是个年轻的女性,这样的身份在家族处处碰壁,寸步难行;而姜轩斌,中年男性,又因为他们血管中流着的血,成为了最佳投资对象。
她悄悄地帮着他,将他推上高位,让他的野心肆意增长,让他贪婪地敛收财产,越多越好。
无论他如何否认,他们的血缘自她生来便成为定局,只要他死了,他的妻子死了,他的儿子死了,她就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漂亮的计划。”
季久许淡声评价道。
姜莘怜笑意盈盈,手指勾着垂在男人背后的白绸,有一下没一下得扯着,幽声道:
“我把我很多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会告诉别人吗?”
季久许面上平静无波,陈述道:“我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接到高层命令的消息,只有姜莘怜会自来熟得跑来和他说话。
这已经很麻烦了,他没有给自己增加麻烦的癖好。
“你为我隐瞒了这么多,”姜莘怜显得很不解,“即便这样,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吗?”
她就这么没有领导魅力吗?还是说那群高层太有魅力,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绸布遮挡了视野,季久许看不见她的神态,耳朵却越发灵敏地捕捉到她略带委屈的话语。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我没有站在任何一边。”
为了顺应剧情,他不能站在姜莘怜这边,为了……
他不会站在高层那边。
“……”
一直勾缠着他的手臂松了力气,在她指间变得摇摇欲坠的白绸也失去了支撑,顺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滑落,软软地垂落在姜莘怜仰着的脸上。
没有了遮挡,那双璨金的瞳孔径直对上女人幽静的绿眸,不过一瞬,他移开视线,似乎那一瞬只是错觉。
姜莘怜蓦地笑了起来,在季久许语气淡漠地询问原因的时,她踮起脚尖凑近,像在说什么不可以泄露的悄悄话:
“我听见你的心跳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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