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友义的态度很明显,广播站是按规章办事,播报邬娜孕后行踪不明也是牺牲邬娜一人保障广大居民安全的正确行为,是完全符合大众利益的。除非邬家能满足他的胃口,将他哄开心了,或许他会照顾邬家一二,也只是或许而已。
在南友义那儿碰了钉子,回家后还要应付以张伯为首替自家被打的孩子上门讨说法的街坊们。邬亭率先看向仲邪,见对方微微摇头便松了口气,看来没发生过肢体冲突。
“你们先进去,我自己闹出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放心吧妈,不会再打架了,保证讲文明!”
邬亭不等范春妍再唠叨,直接把门关上,看向张伯身后两条胳膊都上了绷带的青年,虽然完全没记住脸但应该就是被仲邪下狠手立威的倒霉蛋了:“手没事吧?能接上就好。我说同学,你们先挑事,打不过怎么还告家长呢?”
青年有些恐惧地看了仲邪一眼,小声催促张伯:“爸爸,我们回去吧,我真没事!”
“臭小子给我闭嘴!你们那是正常打架吗?打架能把胳膊打断?你们现在是品德问题,小小年纪下手狠毒!尤其是你小子!”张伯抬手指了指仲邪,“给我儿子道歉!听到没有?”
“对不起。”在邬亭没回来前一直没道歉的仲邪突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张伯愣了下,道:“你以为道歉就有用吗?我儿子伤成这样生活不能自理,学校也没法去了,你负责吗?”
“你想我怎么负责?”
“你······”张伯语塞。
“说吧,你想我怎么负责?”仲邪平静问。
“那你先把五百块医药费赔了。”张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随口道。
仲邪冷笑了一声,从口袋掏出把枪来,对准张伯的脸:“滚。”
张伯边上的人惊呼着散开,邬亭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提醒他们:“安静点,别让人听到以为我们又起冲突了。”
“你们想干什么?!不许你们伤害我爸爸!”张伯的儿子紧紧拽着张伯的胳膊,“不用你赔,是我的错,是我们先动手的,我承认!我承认总可以了吧!”
张伯的汗已经下来了,嘴上却骂儿子:“怂货!这一看就是假的,玩具枪你也怕?”
“不是玩具,是真的。”
然而仲邪这般解释,反倒让人将信将疑起来,张伯冷笑:“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那你说说你枪哪来的?哪家玩具店买的?”
“他们不信。”仲邪看向邬亭,枪是邬亭给他的,当时邬亭将枪掏出来的一刻,仲邪警惕的同时心里也闪过果然如此的念头,他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邬亭就是可可西里公司的人了。
他没趁着邬亭跟邬熊伟去居委会的时候套范春妍和阿瓦勒的话,担心打草惊蛇,但看起来邬亭的邻居显然是不清楚她的身份的。
今天之后,这件事将公之于众。因为邬亭给他枪的目的就是让他借此吓唬那些上门骚扰她家人的人,只限于吓唬,邬亭当着他的面将子弹都卸了。这很正常,两人才刚认识邬亭当然得防着他。
“嘴上说说罢了,不是不信,否则怎么还都站在原地不敢动?是吧,张伯伯?”邬亭伸手捂住仲邪的枪口,“行了,都是住一条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我也不想跟大家闹太僵,只是可可西里内部的矛盾大家就不要掺合进来了。你们要给南友义当枪使,我也只能用枪指着你们,明白吗?”
南友义?可可西里?内部矛盾?
有反应快的眼珠一转,堆起笑问:“小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跟大嫂说明白些?你跟那南会长是什么情况?”
邬亭不屑:“南友义算什么东西?那些想夺权想疯了的叛徒的狗而已。李婶,有些话涉及上层隐秘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也是在保护你们,但我跟你们保证最近家园里的动荡很快就能结束,之前绿地医院的事也好如今婴儿的事情也罢,都是那群叛徒最后的挣扎,缉查部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家园将重新恢复往日的和平。”
一通胡说八道下来,连邬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玩意儿,但她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反而最容易博得街坊们的信任,并将一传十十传百成为饭桌上以“跟你透个底,千万别说出去”为开头的八卦。
邬亭拿过枪,拉开保险栓,突然对准张伯儿子的眉心扣动了几下扳机。咔嗒咔嗒咔嗒——
“看见没?的确是玩具枪,开玩笑的事大家也就别往外说了。”
张伯赶紧扶住几乎瘫软在地的儿子,却不再骂儿子怂了,邬亭越那么说在场人越觉得这枪就是真的。何况如今了解“真相”后再看邬亭和仲邪,顿觉这两人的言行气质完全不符合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由于可可西里公司的低调和居委会的设立,居民们对于那里并不十分了解,大多是敬而远之的心态。面对以npc为主的警察群,玩家还能摆摆优越,在缉查部的黑风衣面前他们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邬亭拿出手机看了眼,走到仲邪身边,悄悄将一卷钱塞进他手里:“今天多谢了,钱里面的字条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再找你,记得给老客户打折。”
仲邪不动声色地在口袋里将钱点了两遍,点头:“再说。”
邬亭:“······”
不想打折是吧?早看出来你小子是真财迷啊!
“你可以离开了。”
仲邪顺着邬亭的目光看向空荡的街道尽头:“你在等人吗?”
“对,建议你现在就走。”
看来要来的人对原住民的恶意很大,且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仅停留在口头的咒骂。仲邪深深地看了邬亭一眼,那么跟这种人有联系的她对原住民的真正态度又是什么呢?
邬亭会提醒他,显然是没有利用完就撕票,把付的报酬重新要回去的意思。仲邪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说,安静地退进了夜色里,也就在这时道路尽头有明黄的车灯亮起,奥德修斯终于到了。
奥德修斯摇下车窗,看向还没来得及换下校服的邬亭,吹了声口哨:“学校生活愉快吗?一定有很多男生追求你吧?想想还有点困扰呢!”
“挺愉快的,一群人跟我干架,打不过还追到我家门口,进度快到直接见家长。”邬亭面无表情地回答。
“······”奥德修斯的目光落在打着绷带的张伯儿子身上,好半天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你打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以前不厉害吗?不对,这语气怎么好像你以前跟我很熟似的?”邬亭眼睛眯了眯,主动转移话题,“今晚就见?看来想见我的心还挺迫切啊。”
此地有其他人在场,邬亭没有直接说缉查部副部闫中权的名字,但两人都知道主语是谁。由于不知道人事部里面现在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邬亭不打算跟人事部的旧人联系,既然缉查部之前就展露了想联络的意图,自然就成了邬亭的第一选择。
实际上她也没得选,很被动,但没办法。
闫中权心急,大晚上加班都要见她,反倒让邬亭松了口气。有所图就好,只是他想要什么呢?她给得了吗?对方会帮助她派遣大量人手去寻找邬娜吗?
“对了,他们看见枪了,给他们看一下你缉查部的证件,我怕他们报警。”
毕竟本来就是奥德修斯给的。
奥德修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将手伸进衣兜,李婶已经在旁咳嗽起来:“咳咳咳,不用不用!小邬啊,证件就不用给我们看了,我们心里有数哪可能报警啊?绝不会,你放心!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奥德修斯身上穿的黑风衣和邬亭手里的枪已经说明一切了,再要人家自证身份那不是开玩笑吗?邬亭可以这么说,他们却不能当真。
“站住。”奥德修斯开门下车,由于站起来后跟在场众人明显的身高差,让他一瞬间变得压迫感十足,但他的语气仍是懒洋洋的,“什么叫心里有数?说得我们好像没按规章办事,有什么潜规则一样。”
邬亭:“······”
事实上就是违规了的······
“请仔细过目。”奥德修斯将证件递给张伯儿子,见对方迟迟没接,一拍脑袋,“瞧我,忘了你这胳膊挂彩抬不起来了。对了,你为什么跟她打架?是不是我们邬大小姐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欺负你?”
邬亭:“?”
“没没没,我没跟她打架,我我······”
“是你单方面被打?这么过分!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带她去找我们部长承认错误!不,不行,邬大小姐可能不会买我们部长的账啊。”奥德修斯一脸为难地看向邬亭,邬亭用眼神让他“去死”,内心却大受震动。
什么情况?奥德修斯居然喊她大小姐?还有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跟上次相比,奥德修斯给她的熟悉感更明显了。邬亭再次想起了一个人,谢里,秦香仪的儿子。
震惊!人事部部长亲儿子改头换面,叛变去了缉查部?这哥们不会是卧底吧?邬亭越想越怀疑一旦自己加入缉查部,谢里就会通知秦香仪然后把她做掉。现在这么明显的暗示或许是谢里故意为之,告诉她见到闫中权后不该说的话别说。
还有一点——
邬亭记得谢里之前并不在管理层而是在乘客层,秦香仪和谢里的母子关系除了两位当事人和她,没第四个人知道。既然是机密,为什么她还记得?说好的把她的记忆清洗干净了呢?
不是邬亭想被洗脑,而是这种“失误”的故意成分太明显,让她有种秦香仪已经算到她迟早会因为“真香”返回管理层一样。
看着被奥德修斯吓得不断道歉的张伯父子,邬亭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明明还没踏进这汪泥潭却已经感受到了窒息,还是说,她其实从未离开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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