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廷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直接带着董事会的人溜了。
原本有些拥挤的走廊瞬间空了一半,别说其他人,邬亭也惊了,王新廷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操作是真的会坐实秦香仪儿子的身份?瞧瞧他的队友麻椰川,嘴都气歪了,让本就扭曲的五官雪上加霜。
不过对她倒是有利,因为她原本的目的就是逼除她自己和范奇三人之外的所有人离开这层。
倒计时79,78,77······
克拉克凑到麻椰川耳边:“得立刻在红圈里格杀那三人,停止倒计时!要是控制不了轮回轮,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不用你教我。你们几个,赶紧上去制服······”
“不能杀!”唐庆嵩突然出声了,他哆嗦着伸开胳膊挡在范奇等人前面,“麻椰部长,您不,不能杀他们!秦部长的儿子就在这里,他们要是死了,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麻椰川气笑了,拔出枪将枪口对准他:“唐庆嵩,你长能耐了是吧?这种时候给我添乱?”
唐庆嵩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却仍坚决地张着胳膊,一副誓死阻拦的模样。就算麻椰川一步步靠近,最后将枪口紧紧抵住他的额头都没有躲开。
“王董事长宁愿退走都要保他们一命,如果他们死了,董事长一定不会放过我的。麻椰部长,您行行好,您去逼邬亭啊,逼她现在就开门,不就没事了?!”
“喂喂喂,唐庆嵩你可别祸水东引啊!看见门上那眼睛了没?人家是智能系统,胁迫权限者开门也会被判定成违规闯入。这你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故意陷害麻椰部长吧?嚯,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心眼的。”邬亭捂着嘴笑,实则是借这个动作擦去从口鼻涌出的鲜血。
不得不感叹,唐庆嵩是真怕死啊!
明明寄生得那么容易,但当被枪口指着后,唐庆嵩的意志剧烈挣扎,邬亭分给他的那部分心神被不断撕扯拖拽,甚至影响到了她对哈蒙和王思的控制。快要撑不住了,好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24,23,22······
克拉克看着倒计时皱眉:“先离开,二十秒不够控制住他们!”
说完也不等麻椰川回应,向走廊尽头狂奔而去。
麻椰川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甘心地看了近在面前的门一眼,突然扣下扳机——砰!
子弹没有从唐庆嵩的额头穿透过去,而是打烂了他的左半张脸。因为麻椰川开枪的一刻,邬亭恰巧解除对唐庆嵩的控制,因此唐庆嵩动了一下,与死神擦肩而过。
麻椰川没注意这点,也没时间注意,杀唐庆嵩只是为了发泄几欲喷发的怒气,她收枪转身:“撤!”
然而她没能迈开步子,倒在地上的唐庆嵩挣扎着站起,从背后死死勒住她的喉咙。他的左半张脸血肉模糊,右半张脸布满恐惧的泪水,歇斯底里地喊:“带我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部长!部长!”
“你干什么?!先放开部长,要没时间了!!”
教育部众人大惊失色。
的确没时间了,邬亭看着仅剩十秒的倒计时,心态有点崩——你们倒是赶紧走人啊!再不走她就要开门了!
邬亭当然没有莫名其妙炸死自己的癖好,这门是肯定要开的。之前所为不过虚张声势,主打一个“拖”字诀罢了。
但问题是她好不容易把这群人忽悠瘸了,事态按着她所希望的顺利发展。临门一脚出了唐庆嵩这么根搅屎棍,教育部的人居然走不成了?!
麻椰川也真是,要跑就赶紧跑,非要手贱杀个人,这下自己栽了吧?
5,
4,
3,
2,
“啊啊啊啊!不要!!”唐庆嵩惨叫起来。
······
咔嗒一声轻响,邬亭按下门把手稍稍用力,门被开启一条缝,然后又被她轻轻合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死——咦?没炸?倒计时没了?”唐庆嵩茫然地环顾四周。
警报解除,闪烁不定的红光消失无影,短暂的黑暗后,天花板的灯重新亮起,仿佛刚才的黑暗只是场荒诞的梦境。但地上的三具尸体,唐庆嵩模糊的脸,四溅的鲜血都明晃晃昭示着剧情仍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持续狂奔!
“好多血,我手上怎么那么多血?是了,是我的脸,我的脸好疼!急救,叫急救!”
“姓唐的你给老子闭嘴!”邬亭终于受不了了。
“闭,闭嘴?”过度失血和极致的疼痛让唐庆嵩的思维变缓,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说话的邬亭,吓得一哆嗦,“诶哟我的妈,你七窍流血了?!”
“用你说吗?你看看你怀里的麻椰部长有没有气,是被你勒晕了还是勒死了。”
“诶哟我的妈,麻椰部长她,她怎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她带我走!”
“她不带,所以你把她送走了?”
“送走?没走啊?不还在这儿吗?”唐庆嵩想挠头,结果碰到炸开的皮肉,又疼得惨叫。
就在这时,教育部的人想要上前夺回麻椰川,邬亭眼疾手快,拔枪对准麻椰川厉喝:“干什么呢?退后!唐庆嵩,把麻椰川的枪扔过来,然后抱着她靠近我。”
虽然唐庆嵩是个傻子,没有第一时间缴敌人械的意识,但邬亭必须谨慎。教育部的人还在这里是个大麻烦,意味着她不得不让范奇三人当着他们的面离开。
邬亭将唐庆嵩扔过来的枪踢给范奇:“拿着,还有两个死人的枪,都拿上,离开这里!”
范奇拿过枪,心情复杂地站起身:”邬亭,你······你怎么七窍流血了?”
“高血压发作,脑血管崩了。”
“······为什么?”
“熬夜打游戏连跪,气出高血压,满意了吗?赶紧走!”邬亭一边用枪指着麻椰川,一边对教育部众人道,“麻椰部长只是昏迷,让他们三个离开,我把麻椰部长交还给你们。他们三个对你们已经没用了,楼下还有王董事长在,他的身份你们也都心知肚明,这时候没必要给麻椰部长惹麻烦不是吗?”
范奇:“······”
他问的不是邬亭高血压发作的原因,而是邬亭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助他们离开。并非多此一举,如果邬亭按着麻椰川的要求将门开启,他们暂时不会死,但事后麻椰川一定会通过更隐蔽的方式杀了他们。可现在,董事会的人不在,教育部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确能顺利离开了。
至于范奇等人离开后是否会被再次抓住,邬亭不是保姆,不想操这份心。她帮忙只是因为她觉得范奇三人来到这里有她的责任在,她得管。
范奇知道现在不是多言的时候,低声道:“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否则无论你杀不杀麻椰川,都会有大麻烦。”
“没我拖时间,你们一把岁数了能走出多远?”邬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家伙被唐庆嵩传染了吧?
这时,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有人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赞叹:“真是感人的时刻呢,邬小姐费尽心思原来只是为了助秦部长的旧部脱困,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对秦部长的忠诚度呢。”
邬亭脸色骤变:“你怎么回来了?”
克拉克微笑:“我从未离开,又怎么能说回来?”
“你料定自毁装置不会开启?”
“八成把握,但足够小赌一回。从结果看我赌赢了,还见证了你一手导演的好戏,很值得不是吗?”
邬亭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凡我现在没有顾虑,一定会在你问出这个问题后给你一枪,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自信。”
“有太多软肋的人成不了真正的赌徒,即便他再有智慧。”克拉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抛玩着,“知道对一个赌徒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是小学二年级数学期末考拿一百分。”邬亭面无表情,“我让范奇他们离开,你要阻拦?”
“······”克拉克被邬亭无厘头的回答噎了噎,“有兴趣做笔双赢的交易吗?”
“范奇,李坚,张宗阳。你们三个分别对着左右墙壁各开两枪,别问为什么,照做。”
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后,邬亭重新看向克拉克:“说吧,什么交易?”
克拉克皱眉:“刚才是传递消息的暗号?”
“呵,这就是赌徒的敏锐吗?不是的,我们这里迟迟没有动静,我怕王新廷他们重新折回来。他这人小心谨慎惯了,听见枪响暂时就不会来了,但拖不了多久。”
“所以他其实不是秦香仪的儿子?”
“你不是看了整场戏吗?敢情没看明白剧情?当然不是,两人就差十一岁,谁十一岁就有生育功能了?你们数据人吗?”
克拉克瞳孔微缩:“数据人?看来你接触过不少装成人的数据人?不用试探,我不是。不过也不重要,谈谈生意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扑克,随手一抽抽出一张背面印有跟其他牌相同花纹正面却空白一片的纸牌,然后又掏出支银色钢笔,写了几句话后,食指与中指夹住纸牌一角手腕一甩。邬亭伸手接住,看着手心上恰好划破表皮渗出血珠的划痕,冷冷地看了克拉克一眼没说什么。
沉默十秒后,邬亭收起纸牌,躲到了唐庆嵩的身后。
唐庆嵩此刻已经脸色青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很迟钝地偏头:“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枪声,邬亭突然开始毫无顾忌地开枪射杀教育部的人,没等教育部的人反应,已经五个人头部中弹被一枪毙命。
而等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扣不动扳机了。
“嗬嗬嗬······嗬······嗬······”
喉咙好痛,像是被什么锋利之物割成两段,血喷涌而出,眼前景象渐渐发黑······要死了吗?不,不对!这个世界是假的!现实里的他们早该死了!那就结束吧······
冷眼看着满地的尸体同时抽搐着萎缩,邬亭知道无论哪种杀人手段,都将因此被掩盖。所以即便麻椰川了解克拉克,等她醒转后也分不清凶手究竟是谁。
克拉克慢悠悠俯身从尸体上捡回自己的纸牌,用手帕颇为爱惜地将它们一张张擦拭干净。
邬亭对范奇使了个眼色,范奇点点头,沉声催促另外两位老友:“赶紧离开!李坚,闭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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