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的动作一僵,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先不要了。”
陆知白坦坦荡荡,平平静静,语气就像是决定一顿饭那样简单。
听到钟雪久久没有出声,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我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我之前骗你,骗自己,觉得我运气好,命也好,谁死也不可能是我死。”
“可现在,我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他叹息了一声,扭头偏向钟雪的方向,字句清晰地说:
“所以,打掉孩子吧,如果我死了,他也没必要存在了。”
钟雪咬着牙,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手指捏在抽屉上,渐渐用力,骨节阵阵泛白。
两侧的长卷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辨不清她的表情。
她只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只,连肩膀都在抖动。
“说完了吗?”她问。
陆知白抿着唇,嗓音哑得不像话。
“我给你预约了最好的手术,全麻,只需要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陆知白的脸偏到一边,很快浮出一片红印。
钟雪的手一阵发麻,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死死盯着陆知白,眼眶泛红,牙齿都要咬碎了。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知白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的对峙。
几秒后,钟雪从他手里抠出耳机,拎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病房。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同时隔绝了陆知白的听觉。
他感觉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看不见,也听不见。
守门的小护士看到钟雪面无表情走出来,似乎有些诧异。
“钟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陆总的状态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不多陪他一会儿吗?”
“让他死了算了。”
钟雪冷冷留下一句,径直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她把耳机重新收好,又点开手机,把那段录音关掉。
镜子里映照着她的模样,那双眼眶红了又红,亮晶晶的,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来。
她努力地仰头,把眼泪憋回去。
手心传来密密麻麻的灼疼,在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
那个狗东西,遇到点困难挫折就要打掉她的孩子。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给她一个家,什么会对她和宝宝很好,都是骗子。
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扑灭。
呵呵,他可真无私伟大。
电梯门开了,钟雪攥着包包走出去,压住了滔天的火气和难受。
她努力冷静着,可走了两步,就差点撞上人。
“抱歉……”她恍惚道歉。
可面前的人没走,温热又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钟雪下意识抬头,对上了陆母那双红红的眼睛。
钟雪愣住,反射性地叫出声。
“你……”
“小白是不是在这里?”陆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难过,“他生病了,很严重,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钟雪的话哽在喉咙,发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去,才发现不止陆母,连陆父也来了,两人都是衣着随意,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钟雪的眼眶微红,她努力止住情绪,点了点头。
“他在二十层,现在状态还不错,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上去了。”
陆母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饶是一路上提心吊胆,心绪复杂,都没有此刻这样令她伤心难受。
她一只手擦着眼泪,却没放开钟雪:“你不陪我们去吗?”
钟雪眨了眨眼睛,视线望向别处。
“我还有事,阿姨你们先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问他,我想他现在会回答的。”
她说完抽出自己的手,准备走。
这时,医院广播传来一阵阵急促召唤。
“请急诊科,呼吸内科,胸外科,感染科部门主任前往二十层开会……”
钟雪的脚步一顿。
心跳瞬间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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