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宫跟阳神天差不多,都是童子“当家做主”的地界。
只因这两家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皆非什么正经门派,纯为侍奉某人而存在的。
所以谁越接近“主人”,谁的权力就越大。
白苍是个做熟的“老童子”,对这里面的门道再清楚不过。
曾经把阳神天一锅端的经验,用在覆海宫也无不可。
这般想着,白苍当即将诸多玉女、力士和仆役等闲杂人等遣散,只留下百余名童子在下首听训。
只见他环视一圈,板着脸对众人训话道:“各殿各司的管事都在,本大总管也不怕直说:
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要做出一些成绩来,才好稳固地位,讨得大圣爷的欢心。
你们以前是老家贼也好,小家贼也罢,吃了的、贪了的,限定三天内把账填上。
三天后,本大总管要搜检查账,再有发现账目有问题的,可别怪本大总管翻脸无情!”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
诸位童子皆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几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好像都在彼此询问:这厮是疯了吗?
莫非果真是个孤臣忠犬,要自绝于我等?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在暗中传音商议,琢磨着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这夯货弄死坑杀了去。
清风、明月二童子,更是直接对白苍暗中传音道:
“尊嘟假嘟?大兄果真要查账?”
“万一真查出来些什么,怕是不好收场吧?”
“别看我们是随侍童子,大圣身边最亲近的人。
但这些个老臣,跟大圣都是有感情的……”
“要是他们群情汹涌,告起我们的刁状来。
恐怕我们也未必就能顶得住,甚至有可能被大圣厌弃。”
“若是大兄坚持要查,切莫带上我们。”
“总之言尽于此,还请大兄三思!”
这两个童子你一言、我一语,竟然也是毫不避讳。
好似真把白苍当成了“自己人”、“挚爱亲朋”一般。
这其中固然有“元心印”的效果,以及“荡魂掌”的作用。
但是更多的原因却是:白苍的言论太过大胆,有些把清风、明月二童子给吓住了。
步子迈得太大,可是要扯着蛋的!
他们不怕白苍作死,但却怕白苍连累到自己。
你要死滾一边死去,千万别溅我们一身血!
经常做童子的都知道,这玩意儿就跟太监一样,都是靠着“争宠”才能过得更好。
平日里没事也都是琢磨着勾心斗角、多贪多占、逢高踩低、跟红顶白。
所以两者之间,可谓是有着极高的相似性。
但凡有正经道途可走,或者是正经宗派的道统传承,都不会选择给人当童子。
若是只从道途考虑的话,童子其实就是修仙版的“太监”。
只是后者断的是命根,前者断的是道途。
反正都没什么前途可言,也没多少上升空间,如果不贪不占、不中饱私囊。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居然要断了他们活着的唯一念想,人家又岂能不跟你“拼命”?
白苍“新官上任”,连脚跟都没站稳,就要搞这么大的事情。
清风和明月两位随侍童子,自然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发疯。
不止不能跟着他发疯,还要想尽办法拽住白苍,免得被他连累。
毕竟白苍这个“大总管”的头衔,可是他们两人帮着一起“认证”的。
如果白苍出了岔子的话,他们也很难脱得了干系。
“两位贤弟莫慌,查账是真,但怎么查却大有讲究。”
白苍自是不可能帮覆海大圣“刷新吏治”、“抓家贼”。
当即亦是暗中传音道:“查账只是一个由头,借着查账之名,多收些好处才是正事。
我来负责唱白脸,你们俩就唱红脸,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他们还得谢谢咱们,把账一次性都做平了呢。”
听得这话,清风和明月这两位童子,顿时都不由得眼中一亮。
真查账的胆子他们没有。
毕竟法不责众,大圣爷又最重体面,闹腾开了没他们好果汁吃。
但是假借查账之名敛财的胆子。
他们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于是清风和明月当即态度大变,配合着白苍对着众人就是一顿训斥、恐吓,将众人都赶跑了去。
并且责令众人:三天内,吃了的通通都吐出来,贪了的全部都还回来。
白苍是新官上任,还没有建立威信。
但是清风和明月却是积威甚重,将众人唬得不轻。
一时间,覆海宫内人心惶惶、“童”不聊生。
白苍自是铁面无私,在清风、明月二童子的配合下,做出了一副大动干戈的姿态。
吓得许多童子,纷纷都开始了串联、行动。
有那胆子小的,只是默默割肉放血,试图把账做平。
有些胆子大的,却是互相串联之后,直接找上了清风和明月,质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而这时候,清风和明月便又开始了他们眼花缭乱的操作,
一通合纵连横、软硬兼施,拉拢了七八个覆海大圣身边,最为得用和信任的童子,组成了“豪绅联盟”。
清风、明月等“豪绅联盟”,带头主动清缴亏空和“赃物”,继而便开始对着其余童子重拳出击。
在整个覆海宫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整风行动”。
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没收的没收,该归公的私吞,该处置的处置。
最后再与白苍一起分赃,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赚得盆满钵满。
一言以蔽之:“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七成?七成那是人家的,白苍拿到手里的不过是三成而已。
就这三成,他还要背负天大的骂名,付出了沦为“童子公敌”的代价,才能装进自己的口袋。
不过白苍也不在意,只是在这过程当中,默默记下了许多笔账。
然后把覆海宫中的紧要地方,比如宝库、丹阁、经楼、药田、兽园等地的详情,都牢牢记在心里。
诸般财货的登记造册,以及哪些童子身家最厚、哪头猪最肥等讯息,皆是被他默默记住。
可谓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做完这一切,白苍也算是在覆海宫中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班底,又摸清了这座“大圣道场”的诸般底细。
于是半个月后,白苍找了个由头,又将清风、明月等“实权派”,通通都召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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