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孤竹氏整体南迁谁最恐慌?
不见得是有辛氏,而是河北最前线的一批王公。东起大海,西到太行,中间大小分布三十多个子姓公族。
爵位从侯卫、甸男不等。
其中,实力最强的一批分别是唐邑(今唐县)、鄚邑(今任丘)、仓邑(今沧州)。
其中唐邑是子姓唐氏的地盘,爵位为侯,但底下的族人以妫姓为主。
鄚邑就是子姓鄚氏的地盘,爵位为卫,底下族人也是子姓族人居多。
仓邑更特殊,因为它现在实际上只有一群臣在管理,大体能分为两股力量——子敛和子旬两系的臣。
辛屈的老熟人,危氏兄弟代表了子旬镇守沧仓邑,而子敛留下了一个叫做阿飞的人,姓比较冷门叫做——嬹,只是一个小部落奴隶出身的臣。
所以,对于鄚邑派人来,辛屈还是惊讶的。
虽然知道河北的商公族一定会对孤竹氏的归来震动,但没想到居然这么震动的。
鄚宾居然直接派人来了。
辛屈收拾了一下,接见了这个行人。
“有辛氏的族长,我是鄚孙季,鄚公之孙。”
行人一句话,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辛屈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八左右,穿着打扮是典型的商人贵族,不过应该只是鄚宾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子孙,因为他的衣服其实能看到很多补钉,不过因为针脚不错,在不怎么明亮的地方,只能感觉衣服有缝补迹象。
辛屈还未说话,就感觉到了这个小子眼底,似乎有嫉妒。
仔细一想,自己的年纪,辛屈也就释然了。
“欢迎您的到来。”辛屈微笑的起身迎接,对于这种类型的人,该给的礼节要尽到。
如果是属于鄚邑内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对象,一定是敏感且自卑的,只怕这一次安排这位来,不是谈合作就是准备反正的。
不然不会派来这样一位不受重视孙子来。
毕竟要谈合作的话,总要彼此要有联系,鄚宾有可能将鄚孙季当做质子。
但要是谈反正,那么这个孙子要是激怒了自己被杀了,鄚宾也不会心疼。
希望是谈合作。
辛屈接待了他,然后让人送茶送点点心,大张旗鼓,让鄚孙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他的眼神也柔和很多。
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辛屈能身居高位,这么会来事,他不当族长谁当?
“多谢辛屈族长的招待。”鄚孙季喝了一口斟下来的秋来花果香,又吃了点黍做的黄米糕,甜滋滋的赤小豆研磨成的酱,加了一点橘皮榨取出来的汁水。
虽然入口绵软黏口,可是清新橘子香,微微涩感,瞬间让他眼前一亮。
好吃!
“鄚孙季能来我有辛氏,真是令我倍感荣幸。”辛屈抬起花花大轿,等到鄚孙季吃着甜食,让风尘仆仆的路程紧绷的精神放松之后,辛屈才说,“不过阁下来的正是时候,就在方才,孤竹氏已经派人来过,要我有辛氏给粮食,按照商王的命令,支持他们南征。”
“万万不可!”鄚孙季刚吃完一块黄米糕,听到这话大惊失色。
“哦?可这是商王的命令。”辛屈露出为难的表情,“有辛氏只是大邑商的朝贡国……”
“这件事有辛氏大可放心!”鄚孙季赶紧站起来,“本次前来,便是与有辛氏洽谈阻止孤竹氏南下的事宜。
南边的商王子更,为了自己的权位,而跟孤竹氏达成协议,要将唐、鄚、仓以北所有土地,交给孤竹氏!这是干什么?
这是准备再把我们这些河北王公,交给这群墨氏混账欺负啊!
所以,这仗,不仅仅是有辛氏的战争,还是我们鄚氏、唐氏等大小三十余氏族的战争!”
辛屈微微挑眉。
没想到啊!反应居然真的这么大。
“可是……”辛屈颇为担心,“商王不好惹。”
“放心,这一次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子更就得从王位滚下来!”鄚孙季一时间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收拾了情绪说,“南边的事情可以不用管,就算商王想要挥师北上讨伐有辛氏,我们河北诸公也不会同意。
更不要说舟车迢迢,想要北上并不容易,就算北上了,南边的王族势力,也不会答应。
当然,有辛氏与旬兄有亲,更不会去支持孤竹氏南下吧。”
辛屈哈哈一笑:“好,有鄚孙季这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鄚氏准备如何牵制孤竹氏?”
鄚孙季微微有点尴尬道:“其实……鄚氏的想法是可以给贵部提供五十领甲,以及五百奴隶,外加一百万斤左右的粟。
如果贵部实在挡不住,那到时候再说其他的。
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留在贵部,等待消息,方便交涉。
当然,鄚氏也会联系唐氏和沧邑,帮助有辛氏获取足够的物资。”
辛屈听着,手指敲击着桌案。
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代理人……
不过,也挺符合边区阵营中,鄚氏一贯作风。
鄚宾年纪大了,求稳了,不想老是折腾。
不过,开出来的价码,勉勉强强。
“可以是可以,但有辛氏如果要跟孤竹氏开战,很容易被南方的蓟氏牵扯精力。”
“辛屈族长答应了吗?”鄚孙季很兴奋,赶紧说道:“蓟氏的问题不大!我们鄚氏麾下,有一支水狄(今永清县),口众五千左右,最近正在和蓟氏起了不小冲突,接下来我们鄚氏会要求水狄北迁,尽可能跟蓟氏打起来。
蓟氏的精力自然会被南方牵扯上,所以阁下可以完全放心与孤竹氏开战。”
“既然如此,那么最好不过。”辛屈点了点头说,“我跟仓邑的危氏兄弟有旧,但还不好直接指挥,若是阁下有空,不如帮我走一遭?”
“如此再好不过!”鄚孙季大喜,对付孤竹氏,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好!”辛屈点了点头,“来人,请宗伯长老来一趟。”
辛屈又双叒叕将自己的舅舅姚册请来跑腿,然后对鄚孙季说:“这宗伯长老是我亲舅舅,也是有辛氏的重要人物。
接下来,我希望阁下能帮我多照料一二。
这是一块美玉,也是信物,有了它也能证实是我与阁下有交代,之后去仓邑有劳!”
“一定!”鄚孙季看辛屈重视的程度,以及他交给他的玉佩,一个雕琢很特殊的蝉玉佩,那眼睛都直了。
古时候,蝉代表了很多意思,但与长生等美好寓意挂钩的居多。
所以,蝉形玉佩,可以说价值不菲。
鄚孙季有被这个栩栩如生的模样吓到了,有点不敢要:“这……”
“哦,事成之后,此物便赠予公孙。”辛屈拉着他的手合上玉佩,并且拍了拍,“此事牵扯近十万生灵,皆在君身!万万担待!”
鄚孙季捏紧了蝉形玉佩,眼眶红红的!
被重视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吗?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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