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屈一句话说完,孟妟刚想继续说,边上的妟鸠爽朗笑声响起:“好!就这么定了!当然,这河堤我妟氏打造的,与有辛氏无关。
有辛氏是真的退避了三舍,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而我们妟氏自己的做法,与有辛氏无关。”
“怎么连你也——”孟妟气急。
辛屈却叹了一声:“南边他们正在封坛,六百人牲被杀。你说,我能放过他们吗?放过了,我的族人得死多少人?你们的族人呢?这六百人牲中,只怕也不少妟氏的族人吧。”
孟妟低着头不说话,边上的妟鸠笑道:“没错,是我妟氏为了死去的族人报仇而堆土的。但,我希望有辛氏能信守承诺,我要迁安、卢龙这些滦水要地。”
“会的。”辛屈点了点头,“我不会坑害盟友,但敌人除外。”
辛屈走了。
孟妟咬着牙跟上去,妟鸠笑吟吟看着两人离开。
这个时候角落里的鲜虞小猪才冒头:“辛屈族长居然这么狠的?”
“早说了,他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声誉这么不重视。”妟鸠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看着不断被抬高回水的河道,“这里距离战场只有十二里,又是鳞龙川与潮白河的交汇之地。
水量充足!
辛屈选择这里,就是为了用海量的水一口气葬送这群士兵。
东面的战争,因为他而彻底变得不择手段,可以说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你觉得家姑姑那么实在人,为什么总是能乖乖听从辛屈的话,就是因为辛屈残忍、冷酷,他的眼底只有对于有辛氏这个位置的负责,剩下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既然你想要留下来,就好好学学,别被骗了。”
“嗯,我会的。”鲜虞小猪微微点头,“但真的能冲刷敌人吗?”
“这个嘛……得看做法了,辛屈能这么做,是因为他的人早就把附近山川河道走向全部摸了个遍。
比起堪堪来到这里,就被辛屈诓骗退避三舍的孤竹氏来说,辛屈能提前布置的地方太多太多。
只是没想到辛屈胃口居然这么大,他要的是整个三万多人的孤竹氏人口。
当然,以他的性格,我不觉得只有这一手段,后续应该还有更多。看着吧,这位能带来的惊喜太多了。”
妟鸠轻轻咳嗽了两声:“打完这仗以后,妟氏一万人是肯定有的了。”
“真的愿意给这么多?”鲜虞小猪惊讶看着妟鸠。
“他不会坑盟友,但敌人除外。这一万人我们不要也得要,因为辛屈手里的粮食有限,必须分出来一批给我们,让我们带走,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吃掉剩下的人。
至于这一万人,我们就算费尽心力,也不可能全部吃下,最多吃个七八千,余者必然逃跑。
但饶是这样,我们也能破上万余人。”妟鸠叹了一声:“人口在这个冬天是个负担,做好没有粮食,镇压暴乱的准备吧。”
“嗯。”鲜虞小猪看着河道临时堤坝不断抬高的水位,再看看下游河水开始变得浅了、浑浊了,又有点担忧:“这水变浅了,下游取水生活怎么办?会不会导致人上上游来?”
妟鸠想了一下说:“哦,辛屈选择的战场河道是汇入一座湖泊的。所以上游水少,湖泊也能供给一段时间。”
“……”
鲜虞小猪麻木看着有辛氏的奴隶正在搭建的水坝,可以想象敌人会优先将营地搭建在湖泊边上。
上游水冲下来,哪怕有湖泊,也会在很短时间直接淹了营寨。
这根本就是坑杀,东面的战争居然这么残酷的!
……
孟妟跟着辛屈回到了营地,墨鲤他们也确实沿着湖泊的一座河道,建立了营寨。
“你可算回来了!”
姚册看到了辛屈,将竹简递给他。
辛屈接过来一看,墨鲤已经敲定了战争,就三天后。
“好。”
辛屈神情严肃:“鸟蛋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正在喂马。”姚册说,但看到辛屈身后的孟妟说,“你真的打算不要自己的声誉了?”
“搏一搏。”辛屈捏着竹简,“机会难得。只要搏赢了,这片土地上,都不会有人随意的否定我们的声音。哪怕退避三舍彻底变成毁声誉的代名词又如何?
有辛氏控制了整个山南的交通要冲,这就足够了。
至于敌人怎么说,一时半刻传不到山西,就算传到了山西,我们有童叟无欺的贸易商队在,并且土方还是我们的盟友,有戎氏还需要我们牵扯土方,就没人敢随便声讨我。顶多骂两句,不疼,也就没屁事。
再说了,这一次我是帮着商族四个王子战队。
我以一己之力灭了孤竹氏,对南边那四个声援之犀利,绝对远超想象。
我赢,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那么我可以南方的四个王子为什么不能呢?
河北贵族们自然会倾向于四个王子。
事成之后,不管四个王子怎么想,我有辛氏都是海河惟一话事人。
他们认不认都没关系,我们有这个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辛屈拿着竹简敲了敲手:“所以,没必要管别人怎么想,崛起的路上,总会被人上谩骂,先把自己变强了,别人除了骂之外,敢打吗?
惹怒了我,我敢灭了他们,他们背后支持的主子们,除了骂,就得直面我,然而这样一来,他们背后的主子敢直面我吗?
难道不怕我突然车翻了他们,掀掉他们的襅,露出他们什么都没穿的屁股吗?
再说了,行军打仗是什么?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如果他们连这个内容都没有参透,那除了亡族,别无选择。”
“行动起来吧,我去找鸟蛋。”辛屈走了两步,又突然驻足,“孟妟,你去找一下小叶,栾雉这段时间交给你带了,小叶她得承担祭祀重任。”
“啊……哦……”孟妟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感觉得到辛屈这话语里的命令,让她不敢随意的冒犯。
等辛屈离开,姚册才叹息道:“这个孩子啊。这十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一到开战的时候,就这么冷酷陌生。”
孟妟也忍不住点头道:“是的,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而且,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他的威势,越来越像我那当土王的大兄了。很……可怕!”
“对了,你去找巫小叶的时候,让她占卜一下,看看此战之后,屈可否?”
姚册一句话,让孟妟神情更加郑重:“您觉得屈到了称王的时候?”
“赢,他不称王,下边也得撑着他做这个王。”
姚册说:“你见过有几个部众三万以上的还自称氏族的?都称方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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