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悄然而至。
这一次,观战的人不多,只有蓟氏的人躲在一处沼泽边,看着东北方向的战场,他们可不敢凑太近。
但蓟氏确实很想知道孤竹氏和有辛氏,双方究竟几斤几两,所以蓟杉就被派来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其他部的,毕竟蓟氏说到底是四部合一的氏族,各有各的地盘和利益,不过鉴于蓟杉对有辛氏了解最多,所以他也是领队。
“我去,不愧是孤竹氏本部,看看他们的漆盾,一水的鸮与蝉,倒是隔壁的有辛氏,只是用火熏得黑乎乎的,感觉也就这样。”
“还是有不一样的。有辛氏的盾是外硬,内软,后硬的三板结合,每个板材中间会增加陶片,陶片上会再殿一层碳化过的竹片,中间会增加石灰、沙子涂抹将几个木板黏在一起。
然后再用麻绳捆好,放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卸掉麻绳拿起来用。
别看很丑,但他们还会增加碳化过的木板,几层加一块,重量不见得比漆盾重,但防御力堪比漆盾。
而且造价低廉,不需要的时候可以当柴火烧。”
蓟杉微微摇头,他身后就有一个手下拿着有辛氏流出来的木盾。
老实讲,蓟杉很佩服用复合方式做盾的人,简直就是天才想法,在这个青铜器都有限的时代,有辛氏用极其低廉的价格,配合一些常用的东西,折腾出来的盾牌,能有效防止被敌人的戈贯穿。
所以,有辛氏是有一种需要单人举的,高两米三左右的车前盾,专门用来给中军指挥当挡箭牌、防止被溃兵冲散的盾兵。当然,这批人腰间会挂短戈,必要的时候可以弃盾,然后拿着戈来干架。
因此,当有辛氏列阵完毕。
孤竹氏这边则多少有点震惊有辛氏的阵列,很奇怪,战车数量不仅少,还被盾兵保后方。
“这未免也太怕死了吧!”
墨鲤忍不住吐槽起对面车上的辛屈。
“公,还是要小心,您看有辛氏干戈之后的长矛兵,数量太多了。”
墨鲤车上的御者赶紧开口说。
墨鲤的车和辛屈的车一样,都是双马两人的战车,一个御者,一个主帅。
倒也不是辛屈不想安排三人,而是他之前一年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开荒种地身上,战车反正早晚要淘汰,从长辛氏手中兼并来的这批战车,足足三十二辆,足够应付绝大部分战事了。
反正双方都是两千五百人的规格,毕竟第一仗没有必要动用全力。
分了五个营。
但辛屈这边的弓弩、长矛确实太多了,墨鲤微微皱眉,但没有说啥:“问问辛屈,准备好了吗?先派哪个方向的?打几轮?几战几胜。”
是的,这个时候战争和春秋初期很像,就跟打运动会一样,又是捉对厮杀,又是几轮比赛。
但,这一切,仅限于,你能被敌人认可,敌人认为一下子不能吃掉你,双方才能有一个相对平稳的意识基调,就是大家茬个架,胜败输赢,几轮结束,然后交易俘虏,失败者给粮食、献金,战争结束。
但如果你是野人、是死敌,那……就是奔着灭族去的,因为要抢生存空间,没空跟你温情脉脉茬一架。
墨鲤虽然厌恶有辛氏,但他也知道有辛氏不好死磕,大家亮亮身手家伙事,茬一下,见好就收就行。
毕竟跟有辛氏死磕,赚不到太多不说,还可能被敌人趁虚而入。
并且有辛氏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朝贡国。
这家伙说到底也算南方有莘氏旁系,也是商族母系的一部分,要是彻底灭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反弹。
“族长,咱们怎么打?”
流猿过来问,敌人已经在阵前问了。
辛屈缓缓抬起头,拍了拍车轼说:“既然对方要捉对厮杀,那就试试斤两,辛螺你去。”
“是!”
辛螺在不远处领命,带着腾蛇二营开出战阵。
看到了腾蛇二营的甲兵数量,墨鲤不由得嗤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辛屈了!这小子真的就这么怕死吗?
甲兵全部集中在他的中军做什么?以为单靠这些盾兵,就能挡住我们的进攻?
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墨融,你上!”
“是!”
墨融的战车开出去,双方靠近战场,紧接着有辛氏这边还未开始擂鼓,墨氏的鼓声先起来了,接着墨融大手一挥,御者驾驶着战车,带着身后两架战车,一起冲向了腾蛇二营。
对!战车本来的功能,除了充当指挥者的瞭望之外,就是坦克的作用!
一旦跑起来,能很轻松就冲散敌人战阵的。
“弓弩预备!”辛螺倒是没有慌,遇事不决,弓弩伺候。
这都是辛屈教的。
伴随着敌人开始冲,辛屈这边的鼓令看着辛屈,不明所以看着他为什么不下令擂鼓。
这样很容易伤害士气的。
但辛屈就这么等着,等到了辛螺差不多完成了应对,弓弩已经搭上,敌人已经冲进百步,这才转身对旗令官下令擂鼓。
旗令官赶紧传达到鼓号处,随后战鼓轰鸣,而敌人已经进入第二通鼓了,辛屈的鼓声一起,猛地就盖过了敌人的鼓声。
“放箭!”辛螺听到鼓声,也知道是时候了。
敌人的战车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弓弩手齐发。
“该死!”墨融大惊,没想到敌人这么快就用弓手了,赶紧催促御者加速冲锋。
当他冲出第一段,然后第二段箭雨就来了。
第一次他躲过了,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一匹马中了一箭,惨叫的摔在地上,直接连带着他的战车翻了,前头一摔,后边就乱了。
“有辛氏!到底会不会打仗啊!”墨鲤在后方跳脚,既然是捉对厮杀,那自然是车对车,人对人,你丫放箭干啥!!
“气死我了!既然他放箭,我们也放箭,让庭出去!”
庭,神射手,专司负责射杀邑四周的野兽的人,其中首领被称呼为庭氏。
墨氏的庭,也叫墨庭,带着一群弓箭手就出列了。然后快速开到战场,找到射击点,就开始射杀有辛氏的弓手。
通过这种方式,给正举着盾牌,挨打的墨融带来喘息空间。
墨融这才被手下带着撤退,双方鼓声都停歇了。
然后辛屈被墨鲤派来的墨肥质问道:“贵族战事,究竟懂不懂!要是不懂,先停,我们墨氏可以教你怎么打!”
辛屈一看,笑道:“确实不曾接触贵族战事,一般都是打野人。”
“打野人不是你这么打的!毫无章法!怎么可能是野人的对手!”
墨肥很生气,乱来!
“休兵罢战,明日再来!”墨肥说。
“可以。”辛屈也没拒绝,让下边的人送走了墨肥。
“屈……”
等返回军营的路上,边上的姚册说:“要不,明天我来?”
“不,不着急。”辛屈微微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对方要教,那我就专门安排人去虚心请教。
战争之外,就是人情世故。再说了,贵族的战法我也有所研究,但不符合我的理念,不过可以当战术来用。
他们愿意教,我们就学,早晚用得上。”
“好吧。”姚册继续说啥,因为他知道辛屈已经决定了。
只是这样打,真的有可能映证卦象,败坏了声誉,未来就算想要称王,也得等贵人相助,但西南哪里来的贵人啊!
接下来辛屈一把大水冲下来,河北的商公族,也会警惕辛屈的。
如此,卦就全中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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