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夏有骤雨,圩田被淹
“淅淅沥沥……”
辛屈慵懒的靠在床榻,怀里孟妟察觉辛屈的动作,扭动腰肢贴上来,脸上的余韵未散:“怎么了?突然心不在焉的。”
“这都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突然又来了这场大雨,不是时候。”辛屈虽然慵懒,但眼底还是带着一丝担忧。
“什么嘛!办正事的时候,关心雨作甚!”孟妟嘟囔着推搡辛屈一下,嗔怪几分,然后又跨来他腰间,“你难道不该更关心一下子嗣绵延吗?一点都不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急,肯定急。”
辛屈抚慰她说:“但生育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这场雨不小,我担心是不安分的雨。”
“能有多不安分?雨下后,就能跟着抢种一些作物。你们不是让人弄什么架子,要种什么瓜果、撒草籽?
现在雨下了,等过几日太阳一晒,草咵咵长,牛羊都欢喜。”
“也是。”辛屈眉头微微松了些,然后伸手抬起她的大腿,大夏天的,贴太近,汗都淌了。
“换个位置,咱们办正事。”
辛屈拉着下了榻,很快春意盎然。
与此同时,雨夜的潮白河中游,一处哨所。
负责守夜的三个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淋湿了,一个激灵惊醒。
摸了摸哨所的木地板,之后露出惊恐神情,发出尖叫:“水!漫上来了!”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他们仨匆匆出来,看着潮白河附近的坡地下,已经成泽国了!
“嘶——下游堵了?”一个脑袋清醒的家伙惊道。
“下游,尤其是通邑那边围堰了,水泄不出,肯定堵了!”
有辛氏的一个少年立刻反应过来:“继续观察,我去附近的哨所看看。”
说完,少年推着一条独木舟从哨所里出来,然后摇着桨,朝着最近的顺义哨所过去。
顺义哨所。
其实也已经成了水中孤岛。
哨长阿光,紧张的看着水道边的一米多高的土堤,以及土堤后的被淹没的芋头。
连圩田都被淹了,可想而知这一次的水多大。
“阿光!”
“诶!”阿光看到了带着斗笠蓑衣就来的族人,赶紧招呼人丢下绑着木段的简易救生器具。
当然,现在是充当接引用途的。
这人靠近,抓住木段,随后横着卡紧独木舟特地留下来的木槽,大小都是固定的。
“好了!一!二!一!”
阿光听着来人开始喊号子,他也跟着喊,这才稳定的将独木舟连带着人一起拉上来。
接着,另一个人丢下另一个木段,来者卡住独木舟的另一边,拉紧、栓好,最后踩在了栈道上说:“下游水排不出去,我那边水位已经到了哨所地板,至少得有十步!”
“……”
阿光脸色凝重:“那问题可不小,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如果水排不出去,整条潮白河附近的水泽,都得受灾。”
“确实……要不让通邑那边直接掘了围堰,先泄洪?”这人看了一眼顺义附近的圩田,一脸肉疼,“虽说芋头需要水才能结果,可这么大的水,要是一直泡,根烂了,这附近芋头可能会绝收。
咱们一万多号人,费劲巴拉的忙活半年,十几万亩(合今六万亩),都得受灾,到时候减产严重,那可真的亏本了。
要知道,为了种植这批芋头,族长把这些年留下来的种芋,全部下去了。
要是来年种芋的成本都弄不回来,咱们这些哨兵,都得挨罚。”
辛屈沿着潮白河这些极度水旱不稳定的地方,大量圩田种植芋头,目的就是为了节省开垦所需时间。
毕竟此时的河道没有综合梳理,能种芋头能捕鱼,已经是天赐有辛氏的大片泽地。
但同时,大规模的种植,也会带来一定的问题。
首先,圩田是跟河水泄洪的地方抢地。
其次,本地虫蛇不少,也可能存在病虫害,谁也不敢保证最后种植下去能回本,尤其是种芋,那是辛屈筛选了三年,整理出来的优势芋种,也是为了后续繁育需求的,万万不能亏本了。
不然,还谈什么驯化?
所以,哨兵们的作用并不是监察水道那么简单,还得协助盯着芋头田的排水情况。
办砸了,那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的口粮,就算辛屈不会对他们说什么,下边的族人也可能扒了他们的皮。
毕竟今年春旱,导致了粟、黍这些作物种植的时间延后,产量预计是肯定低了。
所以,眼瞅着再有两月早芋头就能出来了,夏秋之间的青黄不接就没了,可别现在淹死了一批,导致夏收减产。
然后影响十月秋收,被迫拖延芋头至明年二月再采,这一串下来,他们这些哨兵真得完犊子。
现在芋头田肯定是被淹了,水出不去,虽然还能坚持几天,但也不能太久,不然芋头也会死。
阿光看向已经被淹没的田。
哪怕圩田有涵闸可以泄水,但现在也没用了。
因为涵闸早就连带着被淹没了。
水太多了。
究其原因,还是下游通邑……
“派人通知族长,然后安排人去通邑,让他们想想办法,先泄水,泄一批!”阿光没辙,只能这么做了。
众人赶紧行动。
但雨很大,芋头前段时间长势很好,叶片密密麻麻,在如今水涨船高的时候,航道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只能取直走,但这些叶片,严重影响了船的行动速度。
等到赶回昌平,都是第二天下午。
辛屈盯着雨,已经坐不住了。
因为,辛水的水位,已经涨到正常年份的位置了。
之前,水位只有原来正常夏季的三分之一,现在直接灌了三分之二下来,可见雨量。
“族长!顺义哨所的阿光回来了!他说有急事。”
青岩推开门,喘着粗气,看着坐在桌边看向他的辛屈说:“应该是潮白河起洪了,咱们的芋头田……”
“死不了。”辛屈微微摇头,先问问情况。
青岩只能退下,接着,引来阿光。
等辛屈从阿光嘴里得知了圩田的水泄不出去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速度还是不够快啊!通邑那边的水道,还得抓紧时间挖掘……算了,不管了。
通知沙泽邑,给我将接入小淀泽的水闸关了,然后将东川闸打开,让出北平沼泽群的水域,让芋头田的水从西南直接泄入北平。”
“这……”青岩一惊,“族长,东川河道还未启用,现在会不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芋头田最重要。通邑那边的围堰才完成,不能拆了,不然今年冬天咱们还得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搞新围堰。
至于北平那边能不能扛得住……
不管了,让蓟氏去哭就是。”
辛屈摆了摆手:“去传达命令,然后让小淀泽那边的军营全部戒严,再把小淀泽东南以及东面方向的水闸也关掉,让一部分辛水的水泄到渠罗湖。
忙起来,小淀泽那边的水田不要了!芋头田十几万亩,保下来,小淀泽要多少食物,我提供多少!去!”
“是!”青岩神情一肃,十几万亩芋头圩田跟几千亩小淀泽水浇地、水田,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辛屈又对阿光说:“伱也去休息,厨房里我命人煮了姜茶,自己去要一碗,赶了一路,可别染了风寒。”
“谢族长。”阿光感激着退下。
辛屈顿了一下,身后被搂住,他回头:“喏,昨天就预感不妙,骤雨急,十几万亩圩田,稍有不慎,得出大事。”
孟妟闻言贴着:“谁让你不调整好布置,硬是要将那片区域都连在一起,受灾不一起受,天理难容。你呀,别老是这么赌。”
“这不是时间、人力都不够?”辛屈叹了一声。
不是他赌狗,而是生产力不够,如果有机械,去年不仅是十万亩圩田,就连河道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不过你说得也对,不当赌。
但也没什么,圩田本来就是加急赶出来的。
一茬芋头种完,地力消耗那是相当严重,明年种莲藕,然后将东川水道引到顺义北,专门用来分流潮白河的水,这样北部靠近东川水道的圩田,就能吃下三万亩水旱从人的土地。
等通邑那边通了,这些土地,就会渐渐变成水浇地。
但想要实现这一切,人力必不可少。
有戎氏,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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