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道长笑了,他知道对方心动了。
他觉得运气不错,遇上正宗而又有本事的散修。
很多散修平时没事就是清贫修行,或者做些小生意,在有规矩的地方安安份份的守着那些大门派大世家立下的规矩,也会在那里买房或买洞府,但是一旦离开了有序的地方,那就是另一番景象。
“兄弟若是有意的话,今晚随我去一个地方吧,助我杀一个人,给兄弟你三百灵石怎么样?”清溪道人说道。
“杀一个人才三百吗?这么少?”赵负云问道。
“又不是让你一個人去,只是搭把手而已。”清溪道长笑着说道。
“搭把手就有三百,那这个人一定很不好杀吧。”赵负云说道。
“都是筑基修士,有什么好杀不好杀的,只是怕他跑了而已。”清溪道长说道。
“算了,还是不去了,鄙人已经洗手画符,与过往已经一刀两断。”赵负云转而说道:“你要几张符箓。”
清溪道长愣了一下,却没有再问了,而是说道:“五张吧。”
于是赵负云再拿出四张给他,合以他手上的一张就是五张,毕竟四加一等于五。
对方也没有再喊,只是又一次的打量赵负云,给了灵石之后,便出了门。
赵负云想了想,自怀里拿出一张人形符纸,上面用朱砂墨正面写了一篇镇魔法咒,另一面画的是东岳镇神符箓。
他将手中的符纸往虚空里一抛,然后那符纸在虚空里涌动着法光,纸人开始饱满,五官开始清晰,手指,脚,头发等,都清晰呈现。
这纸人身上的衣服竟像是法衣,书写着文字,其双眼看着赵负云真身之时,赵负云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自己打量自己。
不过,赵负云看到纸人的面目却还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于是他伸手在纸人的脸上抹了抹,纸人的脸又变成了他现在的这个普通的扁平的脸。
而赵负云后退几步,那个‘纸人’坐到了椅子上去。
赵负云低声默念道:“太虚敇令:和尘同光,视而不见。”
他最近修行,重新理解了自己所会的东西,对于一些原本只是初步理解,却以为自己已经算理解东西,再重新梳理了。
比如这个隐身法,原本就是靠着《太虚无劫真经》的修行,对于那种‘虚’的感悟,而转换为‘隐’,但是他重新梳理,心中重新理解其中的意思。
得到了新的法意,这种法念落于文字,落于心间,便是和尘同光,视而不见。
他觉得是要和于周围的环境,比如现在是黑暗,那就是融入黑暗,在光中,则是融入光中,即使被人看到了,别人也应该是没有看到。
就如满山的树,满树的叶子,一眼看去,根本就不会记得看到了哪一颗树或者哪一片叶子。
之前一个‘隐’字,属于比较含糊朦胧的法咒。
现在则是掰开的解释,更加具体的法念指向。
他的身体在慢慢的隐入虚空,转身走出铺子。
所谓法咒,便是心中一点法念展于天地之间,形成凝而不散的一种象。
不过,这种相对于一个人符箓之中缔结的法性来说,往往要弱得多,每一次的应用都需要做心灵的导引,容易被打断施法。
丹田符箓里的法算是根本法,其他的都只是旁法。
赵负云对于自己的赤炎神符是有一定感应的,所以他能够远远的跟着,他想看看这个清溪道人要做什么。
如果有机会,当然可以顺手杀之。
虽然对方杀的是许雅城,但是对方的目的是杀天都山弟子,许雅城不仅是许家人,还有一个身份是天都山弟子,既然见到了,能够顺手杀就自然要杀了。
他一路的跟着,在这除夕夜里,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悄无声息的走在夜光与黑暗交织的街道上,有一支巡逻队迎面而来,那清溪道长与之擦身而过。
在擦身而过之时,巡逻队的人叫住他,查了他的身份牌,只要是入这坊市的人,都必须要登记在册,然后会获得一块身份令牌,若是被查到没有,则会被罚灵石和补办,是一个小麻烦。
清溪道人拿出了令牌,巡逻队检查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赵负云站在路边,那一队巡逻员走过身边时,其中有一个人手上牵着狗,竟也没有发现赵负云就站在路边。
巡逻员手中提着的灯笼还扬了扬,周围的光影随着一起晃动,光芒扫过赵负云的身上,而他的身体在光中晃过,却依然没有人看到。
他依然跟在那清溪道长的身后,又跟了一路,对方还回走头了几眼,不知道是他感觉有人跟着还是怎么,回头看,赵负云就站在那里,他也没有看到。
赵负云清楚那种感觉,就是被人在后面跟着时,心头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反正他自己是会有的。
清溪道长走进了一条巷子,明显那里是后门,他出现在门口之时,门便开了。
屋子里在他进去的时候,便有灯在他的眼中亮起,清溪道长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跪在地默诵经文的人身上,那人一身的白袍,披散着一头黑发。
他念动着经文,前方那神龛里的神像上面浮现着一层诡异的红光。
香在那神像前打着转,神像像是有呼吸一样的在吸食着香愿之气。
清溪道人站在门口不远处,并没走得多么的深处,就站在那里拢着袖子看着,既看那跪坐在那里诵经的人,又看屋子格局。
这个屋子,窗户全都从里面封闭了,都作黑布遮闭住了,外面的阳光根本就不可能照进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棺材两个字,这个屋子像一个棺材一样,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股阴冷,虽然这个季节天气确实比较冷,但这里的感觉却是不同的。
阴沉沉。
旁边那个开门的家伙,是一个大汉,面如锅底,一脸的黑须。
清溪道长不由的往旁边移开了几步,离对方远一些。
他靠墙壁站,拢着袖子靠在墙壁上,目光可以将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看到。
一直到那诵经的人停止了。
白袍散发诵经人,朝着神像三拜之后,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来了。”
“难道我不应该来?”清溪道人问道。
“你早就应该来了。”白袍散发的人说道。
“早与晚,谁又能够定义呢?”清溪道长轻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白袍散发的人笑了笑,看着清溪道人说道:“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手上的本事是不是像嘴上一样。”
“如果伱怀疑我的本事,那我就先离开了,本人从不向人证明什么。”清溪道人说道。
“不错,在我面前还能够这样说话,我相信你是有本事的,今日是除夕,他还需要值守,并且是在下半夜,我们就直接杀他,而且,不需要在什么隐蔽地方,就在街上,杀完之后要让人知道,那就是天都山弟子。”白袍散发的人冷酷的说道。
“又杀天都山弟子啊,小心是陷阱。”清溪道长说道:“而且当街杀,会不会太嚣张了。”清溪道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杀了我们的人,我们必须报复回去,王郞还在下面等着呢。”白袍散发的人这时却发散发着一种缅怀的情感来。
他的身上有着冷酷和感情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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