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陈常山身边开过,陈常山本能停下脚步,回身看,车已停下在医院大楼门口。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拎着输液器快速从车里下来,嘴里喊着小心点。
又有一个男子背着一个伤者下了车。
医院大楼里也冲出三个白大褂,两个抬着担架,迅速将伤者放上担架,一群人急匆匆往大楼里走。
是二虎?
陈常山心里一激灵,也奔向医院大楼,进了大厅,白大褂们刚进电梯。
陈常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电梯前,电梯门已合拢,旁边的电梯写着正在维修。
陈常山骂句脏话,看电梯在五楼停了,抢救室在五楼。
陈常山无心再等电梯,冲向步梯通道,一口气上了五楼,跑向抢救室。
距离抢救室几十米,陈常山就看到抢救室外边的灯亮起,说明刚才的伤者已被送进抢救室。
陈常山急忙加快脚步。
抢救室的门越来越近,两个男子挡住他去路。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陈常山停下脚步,边喘气边道,“刚进抢救室的病人是我亲戚,我来看看他。”
“你亲戚?”前边的男子三十多岁,刀条脸,身体健硕,虽穿着便衣,但两眼含危,目光如刀。
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刀条脸上下看看陈常山,“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
“陈常山,在县招商局上班,刚才你们送进去的是不是马家沟的村民陈二虎?
我也是马家沟人,我和二虎从小长大,像亲兄弟一样。
麻烦你们告诉我,他受的什么伤,怎么受的伤?我上午见他还是好好得。”陈常山急切道。
“陈常山?”两个男子立刻互看眼。
刀条脸顿顿,对旁边男子道,“你盯住了。”
男子应声是。
刀条脸朝陈常山一指走廊一个僻静处,“那边说话。”
说完,刀条脸走向僻静处。
走了两步,回头看,陈常山盯着抢救室的灯,站在原地没动。
刀条脸一皱眉,“走啊,现在正在手术,你肯定进不去,你要不走,我只能强制你离开这。”
刀条脸眼里的目光更凌厉。
陈常山收回目光,跟着刀条脸到了僻静处。
两人相对而站。
刀条脸道,“回答你的问题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常山摇摇头。
刀条脸轻咳声,“我叫张野。”
陈常山立刻明白了,“你是于所的朋友,花田乡派出所所长。”
刀条脸一笑,“没错,本来按照乡里规定,是不允许外人探视马家沟的伤者。你能今天上午在乡卫生院看到陈二虎,是我冲于东的面子,违规让你们进去了。
事后还是让乡领导知道了,狠狠批评我一顿,批我在关键时候没有大局意识,人为为乡里制造麻烦。”
张野又一笑,这次是苦笑。
陈常山道,“对不起张所,上午我给你添麻烦了。”
张野一摆手,打断陈常山的话,“对不起就不用了,你是于东的朋友,我也是于东的朋友,我和于东关系还不错,换个人,我肯定不会答应他。
上次平坟,我正好去外地探亲,没看到你那惊天之举,但事后,我都知道了。
于东也在我面前夸过你,能被于东看重的人不多,关键时候,你能有那种表现,说明你这人确实有能力。
听于东说,你刚被提为综合办主任?”
陈常山应声是。
张野笑笑,“刚上班一年多就成主任了,年轻有为,以后肯定有发展。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别人,马家沟的事你就不要再介入了。
该怎么处理,有乡里,有所里,和你没一点关系,等病人醒过来,我会告诉他,你来看过他,帮你尽了乡里乡亲的情义。
医院你以后不要来了,回去好好上你的班,当你的主任。”
张野拍拍陈常山肩膀。
陈常山看着他,“张所,谢谢你和我说这番话,可我还是想知道里边是不是二虎?
他是怎么受伤的?
谁打的他?
为什么打?”
张野脸立刻沉下,“你是在讯问我吗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不可能回答你。
我只能告诉你,立刻离开医院,以后不许再来。”
陈常山依旧看着他,“张所,我不是在讯问你,我只是想知道实情,作为二虎的兄弟,我有知情权。”
张野冷笑声,“你有什么知情权,你又不是陈二虎的家属,充其量就是个同村人。
还兄弟,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里边果然是陈
二虎。”陈常山道。
张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一指陈常山,“陈常山,看在于东的面上,我该讲的都和你讲了。
你若再不离开,继续胡搅蛮缠,小心我强制执法。”
张野边说边下意识摸向腰间。
陈常山看出来了,他带着警具。
张野注意到了陈常山的目光,“陈常山,我劝你冷静点,我已经向你亮明我的身份。
你敢袭警,于东也救不了你。”
陈常山轻笑声,“张所,你误会了,你是公职人员,我也是,我知道法律,我不会做违法的事,也不会给你再找麻烦。
我听你的,我走。”
张野松口气,“陈常山,这就对了,你有好的前途,就不要做糊涂事。
回去吧。”
陈常山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
张野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盯着陈常山,陈常山进了电梯,他才能彻底放心。
陈常山走出一截,突然停下,转身看向张野。
张野心里一激灵,这小子怎么又停下了?反悔了
张野不禁又摸向腰间。
两人目光相对。
陈常山一字一句道,“张所,我之所以把于所当朋友,是因为我钦佩他的为人,他虽然只是个副所长,但他做人做事都有底线,对得起身上那身衣服。
你和于东是朋友,你们心里一定有相通的地方,我知道你肯定有压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于所一样守住底线。
因为这对你们来说只是一条底线。
对别人却是一条命。
也是人们对这个社会的信任。
如果你办不到,会有人办到。
我可以离开医院,但躺在抢救室的陈二虎就是我兄弟,这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改变。”
陈常山的话清晰的传入张野耳中,张野看着陈常山怔怔无语。
陈常山转身而去,这次没有停步,径直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合拢,张野不禁摸摸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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