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马佳格格因为不会凫水，就一直紧紧抓着纳兰昭懿不放，惹得纳兰昭懿身形不稳，呛了好几口水。
傅朝笙解决了对她下手的黑衣人回来，见状，眸子里划过一道狠厉，抬脚直接给了她一脚，不想，竟是正中腹部。
纳兰昭懿睁着眼睛，见马佳氏一脸的不可置信、疼痛难耐、慌乱害怕，心里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马佳氏跌落前，抓的第一个人，可是她啊。
人在遇到危险时，最先想到的不该是自己的亲近之人吗？
可她危险关头，却想着害她。
湖面上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岸上之人的注意，忙有几艘船划过来赶紧捞人。
最要紧的自然就是纳兰昭懿与马佳格格了。
纳兰昭懿最先被傅朝笙托上船。
她紧紧环抱着身子，抖着唇道：“快将金珞也救上来。”
这边，马佳格格一上来就痛苦地捂着肚子：“啊！快，快传太医，肚子，肚子好疼……”
众人这才发现，马佳格格下身竟是血迹连连，一时之间全都被吓得不行。
“快传太医啊！”
“快叫人去请陛下和娘娘！”
“得先上岸啊！”
御花园乱作了一团。
皇后最先赶到，看到马佳氏这样，心知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轻抿唇瓣：“还不快先将马佳格格送回宫去！”
玄烨慢她一步：“太医怎么还没来？能挪么你就叫她挪动！蠢笨的奴才，还不快带纳兰格格去换衣裳！”
他看了一眼纳兰昭懿：“没事吧？”
纳兰昭懿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脸色惨白，眼眸含泪，浑身颤抖，呆滞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臣妾，臣妾没事……”
玄烨看了于心不忍，可如今这情势，显然马佳氏要紧急些，只能吩咐梁九功：“将朕的辇抬过来送纳兰格格回去，另叫几个御医去承乾宫待命，格格要是出什么事就叫他们提着脑袋来见朕！”
“嗻。”梁九功神色凝重地安排人去了。
太医迅速赶来，给马佳格格把脉后，跪在地上，一脸悲戚道：“皇上，这不成了，孩子已经不成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喝催产药将孩子排出来，不然马佳格格也性命堪忧啊。”
玄烨猛地攥拳，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痛色。
“不！皇上，保孩子，保孩子啊皇上！”马佳格格说完就晕了过去。
他闭了闭眸，对太医道：“就依你所言。”
“娴仪。”
皇后听见他叫她，脸色难看，直直跪了下去：“臣妾失责，竟叫两位妹妹遭遇这等不测，还请皇上降罪。”
李德全这时脚步匆匆赶来报：“皇上，佟佳格格溺毙了。”
承乾宫。
纳兰昭懿一回来，照雪、玉珞几人就拿着汤婆子与姜汤围了上来。
“格格，快将湿衣裳脱下来，暖暖手。”
“这儿还有姜汤，驱寒的。”
已经入秋了，夜里的湖水也是能冻死个人的。
照雪拿着条长帕子过来：“奴才给您绞干头发。”
太医后脚也到了，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给纳兰昭懿把脉。
“格格无甚大碍，只是方才一时惊惧，又寒气入体，夜间可能会起烧。”
“若是起烧，也不必慌张，您如今许多药用不得，到时用酒精或温水擦拭全身……”太医交代了一通。
知道格格腹中孩子没事，众人心都放了下来。
纳兰昭懿躺在榻上对他们道：“照水和傅公公留下，其余人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是。”
等人退出去，纳兰昭懿又叫照水去门那儿守着，她这宫里，可还有皇后的人在呢，金珞和绯儿也得防着。
不然，若是叫皇上知道……
“公公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那好歹是皇上的妃嫔。”
傅朝笙在她榻前跪下，低眉顺眼道：“马佳格格将您拽下水不说，还引得您呛水，奴才也是怕她伤了您。”
纳兰昭懿看着他全然不当马佳氏一回事的眉眼，不由想起那日那几个老太监：“那几个太监，你是怎么料理掉的？”
连怀有身孕的妃嫔都能说踹就踹，那太监岂不是更惨？
“他们欺辱奴才至此，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过程与结果，”傅朝笙轻轻一顿：“奴才怕污了您的耳朵，就不与您细细道来了。”
“死了？”纳兰昭懿猜测。
他微微一笑：“不。”
直视着纳兰昭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生不如死。”
纳兰昭懿瞳孔微缩。
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傅朝笙此人绝非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嫉恶如仇、心狠手辣、胆略兼人、城府颇深，这样的人，最是难以掌控。
若非他心甘情愿效忠，随时有反咬你一口的风险。
“格格是不是觉得奴才很可怕？”他还有洞悉人心的能力。
纳兰昭懿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他明明生得一幅冶姿丽貌，潋滟又明烈，眉眼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阴冷孤寒裹挟着他，眸底衔着一缕阴鸷晦暗的幽光。纳兰昭懿没见过他变脸，却也能想象出定然摄人得很。
不难想到，这都是深宫求生带给他的改变，倘若没进宫，就这份样貌与智谋，必然也是个风流人物。
她心软了。
先人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是你，没法对此作出评判。”
傅朝笙看着她，看着她，忽然眼睫一颤，手指忍不住蜷缩起。
他低下了头，掩去眸底深处浓烈的炙热。
“其实格格不必觉得愧疚，若是今天没有照水拉她一把，兴许没的就不止孩子了。”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善良。”纳兰昭懿看着繁复的帐顶。
“马佳氏的胎，是被拽她那人踢掉的，与我们无关，懂？”
我们……
傅朝笙薄唇轻勾，点头道好。
夜里，纳兰昭懿果然烧起来了。
彼时玄烨还在乾清宫料理此次的事情，这次家宴是皇后一手操办的，所以皇后也在场。
是照雪来报的信。
“啪”的一声，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皇后与照雪都被吓了一跳。
玄烨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与忧虑，他疲惫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皇后继续审，朕去看看纳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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