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铉非沿海地区籍贯,
也没在沿海为官的经历,
他站出来反对开海,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林豪听着铁铉在那里条理清晰地反驳韩克忠的论点,
在心里暗暗分析着,
这铁铉为人正直,
但认死理,
经常在朝堂上,
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打抱不平”,
他不像那些沿海地区出身的官员,
能从海禁中获益,
应该就是觉得开海时机不成熟,
所以才出言反对,
只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头,
老朱会怎么想?
片刻之后,铁铉就奏禀完毕,
反对的官员们纷纷附和,
韩克忠等少数支持开海的官员,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只听,御座上的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诸公说的都有理,”
“那海禁之事,尔等下去再议一议吧。”
朱元璋眼神扫过那些反对者,透着一股寒意,
这海禁必须得解,
这些占了海禁好处的官员,
咱要一个个收拾了,
这个铁愣子,
没事瞎掺和个什么劲,
咱得给他吃点苦头,好让他改改这个毛病。
······
巳时,
都察院衙门,
林豪坐在专属侧间班房里,
整理水师与颖国公的相关文卷,
他已经派人请颖国公来都察院进行问询,
之所以选择在都察院,
是因为这里相对于锦衣卫府衙,氛围更加和缓。
林豪整理完文卷,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顺便盘算一下接下来的差事安排,
时龙海经过几次审讯,陆续供述出了其他涉案人员,
都是他在水师里的同僚和下属,
而这些人也都已拘押,正在紧锣密鼓地审理。
而颖国公、永平侯这头,
锦衣卫已经顺着时龙海交代的线索,
确认了那些田产的信息,
清一色都是他们凤阳老家的良田,
这受贿罪名,两位武勋已经躲不掉了。
林豪不想案情扩大化,引起武勋方面的震动,
打定主意将此案限制在贪污范畴,
所以想到了采用问询方式的办理此案,
而且燕王也默认了这个方案。
林豪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希望我的方案能顺利进行,”
“我可不想被老朱当成清洗武勋功臣的刀子。”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一名吏员进来,急匆匆地奏禀道,
“林御史,锦衣卫传来消息,”
“说颖国公突发旧疾,头晕目眩,”
“被府里人紧急送往太医院治病了,”
“无法配合您的问询了。”
林豪闻言,微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转动,
这傅友德要是真的病了也罢,
可早不病晚不病,
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住到太医院去了,
他现在整这么一出,
老朱只会认为他是心里有鬼,抗拒审查,
真是没事找事。
林豪很快想着应对办法,
他猛地站起身,沉声说道,
“真是巧啊!”
“本官也突然觉得有些不适,”
“赶紧安排车马,带上这些文卷,送本官去太医院救治一番。”
说罢,林豪径直向外走去,
你傅友德躲着我,我便来找你。
······
太医院,
后堂正间,
此时已经被颖国公府的仆人改造成舒适的病房,
傅友德躺在病床上,
太医院院使、院判、全体医士围着他进行诊疗,
“国公爷这是旧疾复发才会引起头晕,”
“只能服药,静养一段时日,症状就能缓解,”
“下官等马上就下去为您备药!”
院使言辞和善地将傅友德病情和应对办法,陈述一番。
“有劳了!”傅友德轻声说道,
原本他和儿子傅让正在书房里议事,
结果突然感到头晕目眩,
考虑到这是旧疾复发,
想着回房躺一回就好了,
结果门房突然禀报,锦衣卫上门请他过去问话,
儿子傅让气得想一口拒绝,
但是锦衣卫代表的是圣上,
直接拒绝岂不是自找苦吃,
所以他灵机一动,
直接让人当着锦衣卫的面,
抬他去太医院救治。
傅让将一众太医送了出去之后,
便回到房间里,坐在凳子上说道,
“父帅,您好些没有?”
“既然院使也说了,您就在太医院里多住一些时日,避避风头吧。”
“只能如此了!”傅友德半坐起来,靠着枕头,“这头晕症是老伤了,根本无法痊愈,只需休息一下就无大碍了,”
“只是这锦衣卫突然上门,”
“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指不定圣上会怎么想为父。”
见父亲一脸落寞,傅让心中甚是不快,
“父帅的病,一半都是被猜忌出来的,”
“听说时龙海已经全部招认了,锦衣卫必定已经查到了他给父帅孝敬田产之事,”
“情况已经非常危机,”
“依我之见,还是得找晋王殿下、世子殿下,让他们帮忙求情。”
“万万不可,”傅友德摇头说道,“主办此事的是燕王,他和晋王最近剑拔弩张,找他们说项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唉,要是你大嫂还活着就好了!”
傅友德的长子傅忠娶了朱元璋最宠爱的第九女寿春公主为妻,
只可惜早在多年前,寿春公主就已经病故,
所以后来傅友德为了加强与皇家的联系,
选择与晋王联姻,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晋王世子朱济熺为妃。
傅让闻言,有些泄气,
“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圣上猜忌您,”
“那帮锦衣卫必定会乘机落井下石,去跟圣上邀功。”
“有了!”
“父帅,您不是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吗?可以免除三次死罪!”
“要不趁此机会拿出一用?”
傅友德闻言,眉头紧蹙,
“这丹书铁券,的确是有写明,能免三次死罪,”
“可是我朝还没有使用成功过的先例,”
“更多的是那些持有丹书铁券的勋贵,都被胡案牵连散命,”
“只怕为父拿着丹书铁券去找圣上,反而会加深他的反感。”
傅让心情更加烦闷,再度叹气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的院子里,一阵喧哗由远及近地传来,
傅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站起身,推门而出,厉喝道,
“怎么回事?”
“都给我安静点!”
“不知道国公爷需要静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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