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个佝偻着腰的身影快速的奔跑,那个人并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是扛着柳大壮的我。
气喘吁吁用来描述我并不合适,事实上,当我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要断气了。
我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支撑着地面,有气无力的嘟囔道:“大壮姐,你能减减肥不?”
“还有,早知道要跑这么远,你为啥不先回到供奉牌里面去?”
柳大壮严肃的说道:“为了威慑一下那黄皮子,我多爆发出了一些气势,所以你会感觉到比之前更为沉重的压力!”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没回到供奉牌里,我想我是忘了。”
“忘了?”
我瞪大双眼,气的简直要吐血,就因为她的一句忘了,我差点累死在半路上。
“好了,不要在乎过程,重点是,我们到地方了。”
柳大壮抬手指着我身前的枯井:“黄皮子就在里面,他,便是附身于李癞子的那只。”
“皮子在这里?”
霎时间,我双眼放光,整个人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甚至佝偻的身躯,好像都挺直了不少。
“小何苦。”
柳大壮认真的提醒道:“黄皮子这玩意记仇的很,我也不知道带你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李癞子被黄皮子上了身,是我考虑不周,也的确是我走了眼,更可恶的是,那黄皮子欺人太甚,竟然叫我长虫!”
“所以,我带你找到了他,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我捏了捏拳头,嘿嘿的笑道:“很好解决,这事儿我熟。”
话音刚落,我便冲到了井口旁。
别看我现在清醒了不少,但我的举动吧,似乎和傻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连观察都没有观察,只见我纵身一跃,果断的跳了下去。
好在枯井不深,里面又堆了不少积雪,要不然的话,摔个骨折什么的都不怨别人……
几分钟后,我将死透了的黄皮子尸体从枯井中扔了出去,同时,我也抬头看向了井口处。
“大壮姐……”
我摸了摸滑溜溜的石壁,又目测了一下高度:“我该怎么出去?”
“我哪知道!”
柳大壮气急败坏道:“你这问题不应该是跳下来之前考虑的吗?”
“你这傻娃子打黄皮子时打的那么起劲儿,现在知道犯愁了是吧!”
“额……”
我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一听有黄皮子在这儿我就激动的不得了,以至于当时的我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您本领大,给想个办法?”
柳大壮叹了口气,郁闷的说道:“等着吧,一会就有来帮忙的了。”
……
站在科学的角度上来看,很多动物是需要冬眠的。
站在非科学的马家角度上来观察,这些有了些气候的五仙根本没冬眠这一说。
七八条蛇缠绕在一起,如同绳子一样延伸进了枯井里,这便是我逃离的方式。
回去的路上,我拎着我的战利品(黄皮子)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原路返回。
“你向来都这么没心没肺吗?”
柳大壮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何傻子,你有没有想过黄皮子为何要针对李癞子?”
“针对李癞子?”
我脱口而出道:“他们不是针对我来的?应该是李癞子倒霉吧,如果站在十字路口的是我,着了道的不也同样是我吗?”
“不可能的。”
柳大壮解释道:“黄皮子精明的很,你身上的阳气重,利用偷香鬼根本没办法算计到你,反观李癞子当下的状况,完全符合我们计划的实施,这更是我们上当的原因,所以,我敢断定,这一次黄家是冲着李癞子来的。”
“哦。”
我应了一声,说道:“应该是没区别吧,黄皮子记恨我的同时,也记恨着癞子,他们肯定想要把我们爷俩都弄死才肯罢休。”
“嗨,管他那么多干嘛?”
我抓着黄皮子的尾巴赚了两圈,一脸无所谓的笑道:“这玩意见一个弄死一个,见一窝一个不留不就好了。”
“只要我活得够久,说不定能看到黄家被除名于五仙之列的那一天。”
“希望如此吧。”
柳大壮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只不过……以我对黄家的了解来看,这件事,似乎没这么简单。”
我大大咧咧的哼着小曲儿,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某个瞬间,我的眼神却冰冷到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模样……
回到村外的十字路口处,我疑惑的看着脚下,问道:“癞子人呢?该不会被一群黄皮子给抗走埋了吧?”
“小何苦?是你吗?”
我看向身后的阴暗处,只见身着红裙的女鬼高小翠正探头探脑,小心谨慎的询问着我。
“癞子人呢?”
我皱眉问道:“该不会真被黄鼠狼给弄走了吧。”
“没,没有。”
高小翠紧张的回答道:“大概半个小时前吧,李大师醒了过来,他冻得不行,嚷嚷着自己快要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您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只能护送着李大师回去,至于我则是留在这里,等您和老仙儿回来。”
“哦,这样啊。”
我松了口气,朝着村口走去:“醒了就好,这家伙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应该没问题。”
紧随其后的高小翠补充道:“李大师的情况貌似也不是很好,他站都站不起来,应该是爬回去的……”
正如高小翠所说的那样,李癞子的生命力固然顽强,但他的惨,也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
我走到村子里的广场附近,隐约中看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的爬行。
当时我还好奇的对着柳大壮问了一嘴,问她这是不是护送咱们的长虫?
结果柳大壮说那是李癞子,听到这话我才冲上前去,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到家之后的李癞子姿势怪异的趴在炕上,他满脸是血,这些血迹是我给他脑袋开了瓢导致的。
而他的姿势更是怪异的不得了,李癞子屁股撅的老高,胸脯却不敢贴在炕上,怎么看,都觉得他的模样不是很雅观……
“癞子,你,喝点水?”
“你,你给我闭嘴。”
李癞子手指颤抖的指着我,骂骂咧咧道:“小王八蛋,等我好了我不给你挂在村口的大树上折磨个三天三夜,我,我就不姓李。”
“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我呆头呆脑的询问道:“洗把脸,还是吃点东西,总之,要帮忙的话你就说。”
“滚,滚蛋!”
气头上的李癞子咬牙切齿道:“你个没脑子的愣头青,打鬼是这么打的吗?你给我滚蛋。”
“好吧。”
我脱了衣服,倒头就睡,等李癞子再想叫醒我的时候,我已经睡死过去。
可能是我体力透支太严重的缘故,这一次哪怕是李癞子喊出了黄皮子三个字,我都没能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至于李癞子,他则是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在炕上哎呦了一整晚……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癞子的脑袋上和屁股上已经缠满了纱布,他趴在炕上,挂着吊瓶,摆出一副活不起的模样。
“癞,癞子……”
我身体微微抽搐,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咋样了?”
“哎哟。”
李癞子恨不得弄死我,但稍微动一下,他这浑身的骨头节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不知道是跟自己妥协了,还是懒得和我这个傻子计较,李癞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死不了,你给我弄点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哦,没问题。”
我穿好衣服,准备给李癞子做个饭,但刚走出两步,我便回头看向了李癞子的屁股。
“癞子,诊所的刘,刘大夫说没说你想上厕所该怎么办?”
“你给我滚去做饭!”
李癞子咆哮道:“老子掏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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