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诸公的诚意,赵府君请过目!”
听左丰说是十常侍的诚意,赵云狼目深邃,他倒想看看这所谓的诚意?
接过皱巴巴的书信,信封上书“赵府君亲启”几个字;这皱巴巴的外观,赵云估计此刻京都应该完全在何进掌握之中,不然左丰不可能会贴身存放,这上面还有一股汗酸味儿。
赵云倒不在意这个汗酸味儿,而是由此看出宦官已快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展开书信阅览,赵云神色微变,十常侍竟在书信中向他承诺,幽州牧一职。
这虽然看似空头支票,但十常侍明确告诉赵云,别慌着做决定,他们会先让他看到诚意。
十常侍承诺,一个月之内,他们会想办法将现任幽州牧,兼太尉的刘虞,调离幽州,回京当太尉。(注:在灵帝驾崩之前,任命幽州牧刘虞兼任太尉!)
随后,他们会向临朝称制的皇太后举荐赵云出任幽州牧,直到敕封圣旨抵达代地。
这就是十常侍的诚意,先给赵云谋取幽州牧一职。
但老谋深算的十常侍也不是傻子,万一给赵云谋得幽州牧一职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于是,信中明言,替赵云谋得幽州牧一职后,送入代地的只有敕封圣旨,没有州牧大印!
至于州牧印,则需要赵云亲率两万大军入京去取。
这就是十常侍的高明之处,先让你看到满满的诚意,但是州牧印先放在我们手里,没有州牧印,只有敕封圣旨,那么幽州另外十郡,赵云的政令就无法通行。
所以说,赵云要想坐稳幽州牧,敕封圣旨和州牧印缺一不可。
赵云不禁心跳加速,幽州牧一职,对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不过,他也看到了不利的一面,若他真领兵进京,那么就真正成了阉宦一党。
但自古以来,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赵云知道,就算他不是阉宦一党,以他的出身,一样被那群鼻孔朝天的士人看不起。
既然如此,反正你们都看不上我,那我又何必用热脸帖冷屁股?
那就用实力让你们颤栗吧!
幽州有十一郡,治下近三百万民,若得幽州牧一职,他便能名正言顺治理幽州,麾下将聚数十万大军,实力暴涨。
到那个时候,谁敢小瞧我?
这样的诱惑,赵云实在无法拒绝,他知道若非十常侍狗急跳墙,是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有道是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赵云决定先等十常侍的诚意,一脸平静对左丰拱手道:“赵侯之恩云不敢忘!劳烦贵使转告诸公,云翘首以候佳音,敕封抵达之日,便是白袍军入京之时!”
左丰闻言,面色一喜,不过心里对赵云腹诽不已,什么不敢忘?我们看你早就忘了?
“咱家一定替赵府君带到!”
心里虽然腹诽赵云,但左丰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白袍军骁勇善战,赵云更是逢战必胜,有赵云携两万大军入京听用,他们就有底气了。
“有劳左黄门奔波了!”
赵云微微向左丰拱了拱手,笑道:“代地有些特产,明日送来给贵使瞧瞧!”
特产?
左丰双眼放光,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收到赵云的特产了,暗道还是赵府君懂咱家啊!连忙欣喜道:“府君有心了!”
“贵使客气了,应该的!”
赵云不怕贪婪的人,就怕无欲无求的人。“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贵使歇息了!”
说完,赵云向门外走去……
这一夜,左丰有些失眠,满脑子都在猜想,明天赵云会送来什么特产。
翌日。
左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收到一大箱赵云赠送的特产后,向南驰去………
雒阳皇宫,永乐宫。
永乐宫,原本是刘宏之母董太后的居所,刘辩即位后,何婉以太后之尊临朝摄政;一直以来董太后便与何婉不和,现今何婉摄政,更是心生不忿,于是指使侄子董重与大将军何进争权。
何婉得知后,便找到董太后劝阻,可董太后根本不买何婉的帐,甚至大放阙词,说她杀掉何进只是举手之劳。
这话没过几天,就传到了权倾朝野的何进耳里,何进大怒,联同三公与车骑将军何苗,状告董太后指使宦官,勾结州郡官吏,垄断各地奇珍异宝运进董太后的永乐宫,让何婉将董太后迁往河间老家。
汉时以孝治天下,何婉虽然与董太后不和,可她作为儿媳妇,怎么能干这种影响她名望的事情。
初时,何婉没有答应,可第二天,何进直接联合士人集团向何婉施压,何婉顶不住压力,只能答应何进,将董太后送往河间老家。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何婉意识到,兄长的权力已经膨胀到朝中上下马首是瞻的地步。
扳倒董太后,在何进面前才是真正的举手之劳。
这样的兄长,显然已经威胁到她儿子的皇权,何婉是不能忍受的,她与先帝抗争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儿子的江山。
于是,何婉想起了何进的死对头:宦官。
她准备像灵帝那样,扶植宦官打压何进,打压士人。
就在何婉准备重新扶植宦官时,宫人来报,说大将军来了!
然而,还不待何婉派人宣何进入殿,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前方。
看着走来的兄长,何婉美艳的脸冷了下来。
兄长变了!变得放肆了。
“臣何进,参见圣淑!”
殿中,何进微微拱手,再也没有以前的恭敬。
圣淑,是对临朝称制皇太后的尊称。
“大将军!免礼!”
何婉面色不太好。
何进仰首打量着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大殿,呵呵笑道:“这永乐宫比圣淑原来的长秋宫,可华丽多了!”
董太后迁出永乐宫后,何进上书请何婉移居永乐宫。
现在何进这么说,自然有邀功的意思;要不是我,妹妹你能住进这华丽的永乐宫?
其实,汉灵帝在世时西园卖官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和他一样贪财的母亲,董太后出身不高,得势后,最喜欢的就是收罗奇珍异宝,供她玩乐。
永乐宫曾是董太后的居所,所以装饰的极为奢华。
何婉看着在殿中,犹如在自家一般随意的兄长,冷声道:“大将军来此,就为一观永乐宫?”
何进倒没有听出妹妹语气中的冷意,一拍额头,暗道:差点误了正事!
只见,何进突然对何婉拜倒道:“当今天下,四方不平,民怨载道,此祸皆因阉宦当道,祸国殃民;臣叩请圣淑,下旨尽诛阉宦,平息民怨!”
尽诛宦官?
何婉心头冷笑,兄长你这是得寸进尺!刚刚扳倒董太后,马上又要我下旨诛杀宦官,我是任你摆布的木偶吗?
我岂能让你得逞!
只听,何婉幽幽道:“宦官统领禁省,此乃古制,万不可废。况且先帝新丧,古语有云,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若尽诛诸宦,抨击先帝乎?”
何婉的意思很明确,宦官统领宫禁,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这是不能废除的。况且先帝刚刚死,他宠信宦官天下皆知,若我下旨诛杀,那不是故意暴露先帝的罪责吗?而你作为臣子,这是你该做的吗?
“这…!”
何进被何婉说得无法辩驳,臣不彰君恶,若这个时候诛杀宦官,确实有暴露先帝罪恶的嫌疑,失了臣子的本分。
见兄长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何婉道:“大将军还有事吗?”
何进有些智穷,明明感觉妹妹是在袒护宦官,可又找不出理由辩解,只能拱了拱手道:“臣告退!”
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何婉更坚定扶植宦官压制外戚的想法。
………
第二天,何婉刚从儿子刘辩那边回来,宫人来报,说她的母亲舞阳君和车骑将军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了。
进入殿中,衣着华丽的舞阳君,疾步走向何婉,在舞阳君身边还有一个身型健硕的武袍男子,他就是车骑将军何苗。
“拜见圣淑!”
舞阳君与何苗在何婉面前停下,大礼参拜。
何婉连忙扶住母亲,嗔怪道:“母亲这是要折煞女儿吗?”
一旁何苗倒是恭敬的行了大礼,何婉很满意,不禁用兄长何进与阿兄何苗一对比,她更满意何苗,因为何苗对她足够尊敬。
其实,何进、何苗、何婉三兄妹关系是这样的,何进是何婉父亲何真与前妻生的。
而何苗,则是母亲与前夫生的,她呢才是母亲与何真生的;也就是说何婉才是三兄妹关系的纽带,没有她,何进与何苗没有一毛钱关系。
扶母亲坐下后,何婉道:“母亲已有许久未进宫了!”
何婉很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性,贪财、善妒,因她重用兄长何进,母亲没少妒忌,今天还与阿兄一道来,肯定是有事;暗道;北军都交予阿兄了,母亲还想怎样?
“圣淑,老身不是不想来,而是害怕啊!”
舞阳君拉着何婉的手,唉声叹气。
害怕?
何婉微愣,从后宫厮杀中成长起来的她,马上意识到,母亲这是话里有话。“有女儿在,母亲害怕什么?”
舞阳君望了何婉一眼,道:“遂高与宦官争斗多年,今朝得势,必置诸宦死地,老身曾与诸宦交厚,恐祸及己身也!”
舞阳君这老太婆也是聪明,她先说她害怕,然后再说何进与宦官早已势同水火,现在何进势力如日中天,要诛杀宦官是迟早的事,而她曾经又与宦官关系好,就害怕哪天何进诛杀宦官的时候,把她也牵扯进去了。
舞阳君曾经与宦官交厚,难道何婉不是吗?其实这老太婆也是在暗示何婉,要是哪天何进生出其他的心思,何进也可以把你当作阉宦一党。
说白了,舞阳君就是来挑拨离间的。但现在,对何进手中权力颇为忌惮的何婉,就吃这一套。
没一会儿,舞阳君与何苗告退离去,何苗来此一句话未说,看似可有可无,其实是告诉何婉,我是站妹妹你这一方的。
这一刻,何婉心中扶植宦官的想法,再次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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