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军营。
此地,位于乐城城西区域,是河间军驻地。
当年,黄巾起义爆发后,冀州是黄巾之乱震中,随着汉灵帝刘宏一道各地自发募兵平乱的诏令下来,冀州各地太守大兴兵事,各郡军营大幅扩建。
就拿乐城军营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容下数万大军的军营。
如今,袁绍抽空冀州内部兵力,庞大的乐城军营就成了冀北十万袁军囤积辎重的后勤重地。
从东门守将夏罔在乐城东门敲响警钟那一刻,位于西城区的军营,瞬间沸腾,驻守在营中的两千郡兵,在河间校尉李凯的呵斥声中快速集结。
李凯刚刚集结齐两千郡兵,正犹豫要不要领兵出营时;东门守将夏罔仓惶逃来,带着哭腔道:
“李将军,渤海太守刘冀造反,诈开城门袭杀太守和李展将军!”
刚才,夏罔麾下一曲驻军,被赵云数十人杀得不住后退,一看势头不对,夏罔急忙来城西军营搬救兵。
惊闻噩耗,李凯心如刀割,太守李隆是他从兄,李展是他亲弟弟!
只见,李凯一把抓住夏罔胸口衣甲,目眦欲裂:“这不是真的!”
“李将军,末将安敢胡言?”
夏罔哭丧着脸,他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已是发生的事实。
得到肯定的回复,李凯悲痛万分,仰天怒吼:“众将士听令,随我为府君报仇!”
这一刻,李凯满腔怒火,再也顾不得营中堆积如山的辎重,带着两千郡兵蜂拥出营,只想为兄弟报仇雪恨。
…
另一边,滚滚铁骑已杀入城中,赵云没心思追杀那些溃逃的郡兵,带领两千铁骑沿着横贯东西的大街,杀向城西军营。
就在刚刚,赵云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乐城确实是冀北十万袁军的后勤重地,大批辎重就囤积在城西军营之中。
得到这个消息,赵云激动不已;他费尽心思绕道冀东,确如糜贞所言,就是冲着田丰后勤辎重来的。
因为只要毁掉冀北十万袁军的后勤,那么田丰在冀北布下的防线,再完美也将不攻自破。
届时,幽南边界上的徐晃、张南、曹性三路大军就能突破冀北,与他在冀州会师。
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滚滚铁骑,沿着大街如出闸洪流疾驰城西……
另一边,河间校尉李凯带着两千河间郡兵急奔城东……
很显然,李凯与赵云在对向行驶。
乐城城池规模不小,是一个周回十五六里的中型城池,东西长达五里。
五里的距离对于两千河间步卒来说,真要跑好一会儿,但对于滚滚骑兵,那就是不到半刻钟的事情,何况双方又是对向而行。
很快,领兵还没有跑出城西街道的李凯,就发现前方黑暗中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李凯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冀州最缺的是战马,刘冀怎么可能有大队骑兵?
一想到刘冀,李凯又怒又恨,他才不相信刘冀有大队骑兵,只盼着手刃刘冀,为兄弟报仇。
可没走两步,李凯发现脚下的街石都在颤动了,哪怕他再不相信刘冀有大队骑兵,但这动静绝对是骑兵来袭的声势!
李凯嘶声大喝:“立阵!”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李凯带着河间郡兵出营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定格了!
如果李凯依旧驻守军营,有营墙为屏障,赵云想要夺下军营,必定会费一番功夫。
但现在,出营的河间郡兵与送人头没有区别。
几乎是眨眼间,滚滚铁骑迎面来袭,只听赵云一方发出死神之吼:
“碾碎!”
“碾碎”二字还在夜空中回荡,铁骑洪流“轰”的一声,撞向惊慌失措的河间郡兵,在不甚宽敞的大街上,如推土机一般碾压而过…惊恐声、骨头碎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凄厉了乐城的夜。
几息后,如潮狂涌的铁骑在城西军营外勒缰驻马。
见营墙上无人驻守,赵云猜测刚才遇到的河间郡兵,应该就是这里的驻军;但他没有直接进入军营,而是派遣一小队骑兵入内打探。
这就是赵云,不仅狡诈如狼,且多疑谨慎。
少顷,入内打探骑兵来报:“启禀主公,营内无兵,辎重如山!”
闻言,赵云酣畅大笑,策马入营。
营内,各种军需辎重分区域整齐码放、堆积如山,有箭簇、弩车、刀枪盾矛、衣被…
但是,里面一个个粮仓却是空的?
“主公!”
正在这时,陈到提着一个小吏来到面前:“此人躲在空仓内,差点没有发现,他说他是营中辎重官!”
赵云正疑惑为何营中独缺粮食,看向长得犹如硕鼠一般身材的小吏,问道:“为何仓中无粮?”
“回回回回…”
胖子小吏浑身颤颤,舌头打结,回了半天也回不出来!
陈到看着就着急,抬脚欲踹,却被赵云制止了。
“把知道都说出来,绝不害你性命!”
赵云显得很有耐心,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胖子小吏一听,身上肥肉没那么抖了,不住磕头:“谢将军饶命,小的说,小的说!营中最后五万石粮已在今日运出,听太守说其他粮草要等渤海那边运来!”
“哈哈哈!”
赵云闻言大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南皮城中那八十万石粮,就是田丰的命脉。
想想也是,八十万石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四月所需,届时冀州各地夏粮入仓,足以接上粮草。
也难怪之前李隆会向刘冀低头,因为河间仓库已经没有粮草了!
“焚尽此地,随我出城!”
赵云内心振奋,烧了这里,他还要去追今日运出的五万石粮。
“诺!”
一众军士高声应诺,开始四处放火。
这个时代的建筑,木材是核心,所以非常容易引燃。
没一会儿,乐城军营浓烟四起…
………
乐城以北二十余里处,上万民夫成群的挤在一起抱团睡觉;他们是从乐城出发,运送五万石粮去冀北的民夫。
今日一个白天,他们走了二十多里路,以这个速度抵达冀北高阳城,最少需要七天时间。
负责押运粮草的主将,是田丰长子田曜,二十来岁。
自古以来,父亲都是孩子的榜样,田丰也是田曜的榜样。
所以,田曜与其父田丰一样,性子刚直,处事公正,为人正派。
但有一点,田曜随了他母亲,那就是心太善。
像现在这种情况,按理说田曜应该派手下兵卒值夜巡逻粮队四周,但田曜觉得今日白天大家运粮都辛苦了,晚上应该让大家好好休息,于是值夜的兵卒都免了。
这就造成,赵云领着一众骑兵都杀到了面前,田曜才发现。
不过,就算田曜提前发现了,在如此平旷的原野上,仅凭他手中千余兵卒,也挡不住赵云的一个冲锋。
战争没有慈悲为怀,滚滚骑兵袭来,对着运粮队就是一番砍杀,杀得一众兵卒、民夫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好在有夜色的掩护,兵卒、民夫逃走了不少。
赵云对此也懒得追杀,命人再放一把火。
“你们是幽州军?”
田曜不停挣扎,被押到了赵云面前,他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试图组织手下兵卒抗击,但因他的心善,已经没有时间组织手下兵卒,便被杀得四散而逃。
而田曜本人,也被活捉了。
田曜与当初刘冀一样,被一个大嘴巴子招呼过去,这个时候他可没有资格问话!
但田曜没有跪地求饶,怒视着赵云一干人,再次道:“你们是幽州军?”
赵云等人虽然都是冀州军装束,但田曜见这么多骑兵,笃定眼前的人马一定是幽州军假扮的。
让田曜疑惑的是,他父亲守在北边,幽州铁骑怎么可能出现在冀州内部?
这时,百里阚又一巴掌打在田曜脸上,田曜依旧怒目而视。
百里阚似乎甩人耳光上瘾了,抬手又要打,赵云摆手制止:
“好了,此人是条汉子!”
赵云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田曜吐了一口带着血水的吐沫,昂身道:“老子田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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