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以北。
拓跋力微大帐内,他正准备对王庭发起总攻。
而那支令他忌惮的鬼骑,他决定让不知情的窦宾去扛,这样既能削弱没鹿回部,还能借此寻找鬼骑的缺点。
因为,上次死鬼王兄交战时间太短,他根本没有看出鬼骑的破绽,所以这次让窦宾去。
但是,拓跋力微也拿不准赵云派出鬼骑的方位,到底是东面还是西面?
若他搞错了,那么他的人很可能遇上鬼骑,到时候又要吃亏,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让窦宾吸引鬼骑的攻击。
“报!”
正在拓跋力微思索时,帐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唱报声。
“启禀我王,阿乌万长派卑下来报,约两万汉人步兵,向我方压进!”
闻报,拓跋力微并未太过在意,在他想来,阿乌有一万骑兵,想要拖住两万步军,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让阿乌于阳山拖住汉军,待本王解决赵云,再挥军驰援!”
报信哨骑一怔,偷偷瞅拓跋力微一眼,弱弱道:“阿乌万长已不在阳山!”
拓跋力微目光一冷,喝道:“不是让他控扼阳山吗?他现在在何处?”
报信哨骑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回答:“广…广牧!”
“混账!”
拓跋力微怒不可遏,阿乌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擅自撤兵?
而且,汉军都到广牧了才派人禀报,距此地已不足两百里了,怒喝道:
“让那混账给本王拦住汉军,若汉军再西进一步,本王必诛其妻儿!”
“是!”
报信哨骑赶紧应命,逃也似的退出大帐。
对于这个消息,拓跋力微气愤难当,在大帐中一捅乱砸,惊得隔壁帐中伊娄月急忙赶来。
“王儿,怎如此火气?”
看着狼藉一片的大帐,伊娄月一脸关切。
拓跋力微抬目看向母亲,冷声道:“两万汉军已至广牧!”
而伊娄月心中不忧反喜,她觉得这是促成和谈的契机,连忙道:
“那赶紧与赵云和谈,休止兵戈!”
“和谈?”
拓跋力微稍微平息的怒气,一下被点燃了,面露厌恶:
“你回来就想着和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
“从昨天你回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我和谈,你这样会让我反感的!”
“昨日,窦宾能看出来,你以为我眼睛瞎了吗?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也装作不知,是给你颜面,你知道吗?”
“摩敦,请你不要忘记,阿大是死在赵云手里的,是他杀了你的丈夫,你记住了吗?”
拓跋力微这番话,就像是野兽在咆哮。
吓得伊娄月不住后退,她没想到一向恭顺的儿子,会如此对她发火。
同时,她也感到羞愧,也许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她羞愧地离开了大帐…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拓跋力微阴沉着脸,对帐外大喝:“速请没鹿回大汗!”
如今,两万汉军距此已不足两百里,这让拓跋力微急切起来,他深知若是这支汉军与赵云会合了。
那么,他想要诛杀赵云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他必须在那支汉军抵达此地前,解决赵云,不然局势将更加恶劣。
没一会儿,窦宾在亲骑簇拥中来到拓跋力微这边,见大帐内兵卒正在收拾。
窦宾也不点破,施然落坐,看向阴沉着脸的拓跋力微:“小王请本汗来此?”
拓跋力微目光冷冽,厉声道:“没鹿回大汗,我意明日一早,对王庭发起总攻,诛杀赵云!”
窦宾面带嘲弄:“你母子俩商量好了?”
拓跋力微冷冽的目光盯着窦宾,冷冷道:“我才是拓跋的王!”
“哈哈哈!”
窦宾抚掌大笑:“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个男人!那么你打算如何进攻?别忘了赵云捏着你方几万妇孺!”
拓跋力微知道窦宾想说什么,不就是担心他的部众因妻儿在赵云手中捏着,不愿跟随他攻击王庭嘛!
拓跋力微冷然道:“有一支汉军已至广牧,我会将那些懦夫派去阻击汉军!”
窦宾又是大笑,拓跋力微与其祖父拓跋邻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竟想到用这种方式将那群投鼠忌器的部众支开。
这样的话,拓跋力微就能放手攻打王庭。
届时,赵云如果杀了那些妇孺,更将激起部众的复仇之火,如此一来赵云必死无疑。
窦宾大笑:“小王之才,本汗不及也!”
但是,拓跋力微没有从窦宾那里看出一丝赞美,反而是一种讽刺,似乎是说:你的狠辣,我是比不上的!
拓跋力微眸子里闪过一道阴狠,这次他不仅要灭了赵云,还要利用鬼骑灭了窦宾。
届时,就用没鹿回部的女人,来抚慰部众的伤痛吧!
随后,窦宾返回自己驻军的王庭西面,为明日攻打王庭做准备。
而拓跋力微则以阻击汉军西进为由,派出那些妻儿被赵云控制的骑兵,去广牧方向阻击汉军。
本来这些鲜卑骑兵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妻儿。
毕竟,这是他们无法割舍的亲情。
但是,拓跋力微以赵云释放母阏氏为例,告诉他们赵云是不敢动他们妻儿的,不然赵云怎么会把母阏氏释放?
这近两万鲜卑骑兵一想,还真是这样,他们的妻儿可没有母阏氏那样的地位。
既然,赵云把价值最大的母阏氏都释放了,那应该不会伤害他们的妻儿。
于是乎,这近两万鲜卑骑兵领命去广牧拦截汉军。
支开了这些骑兵后,拓跋力微彻底没了肘制,他双拳紧握,切齿自语:
“赵云,这次你死定了!”
……
王庭中,赵云查看庭内防御工事后,返回王帐。
还未进入王帐内,门口驻守的斥候对赵云低声禀报。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马上又掠起一道精光。
他迈步走入王帐内,美人芳香消散,胡床空荡,不禁叹息一声。
那傻女人,还是走了!
坐在榻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失落?
也许是他情太多,又或许是他心太贪。
“启禀主公,鲜卑奴大批哨骑向王庭靠近!”张烈疾步进入王帐,抱拳禀报。
赵云从里间走出,身上气势一变:“传令,胆敢靠近,尽皆诛杀!”
没过多久,暮色降临,王帐内变得昏暗起来。
突然,王庭外响起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
闻声,赵云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拓跋力微这小崽子,不愧在历史上有那么大的成就,居然学了不少我汉人的东西。
张烈再次疾步入帐,抱拳道:“启禀主公,数支奴骑向王庭杀来,是否送他们些人头?”
以前,只要有鲜卑骑兵敢向王庭靠近,庭内就会扔出一些人质的人头,进行震慑,使其不敢妄动。
但现在,赵云却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用过的招术,不可能永远管用,打开口子,放他们进来!”
“诺!”
张烈高声应诺,快步而出。
帐中,赵云脱下战甲,换了一身黑衣,继而拾起配剑白虹,拔出剑锋轻轻地擦拭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细致,就像父亲抚摸孩子一般。
渐渐地,王庭内响起了兵戈撞击声、惨叫声,以及战马的悲鸣声。
赵云依旧细心地擦拭着剑锋,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随着时间流逝,王庭内厮杀越来越激烈,赵云如旧盘坐于帐中,细心地擦拭剑锋的每一寸。
如镜的锋刃,在油灯下,折射出阴寒的光芒。
帐外,皎月下,模糊的月光中,呈现一道道沟壑,鲜卑骑兵冲入王庭,很多人便马失前蹄,人和马一同栽入沟壑中,接连惊起人马的悲鸣。
见无法奔马,鲜卑骑兵跳下马背,成群结队涌入王庭内。
这时,藏身前方沟壑中的白袍军齐齐端起军弩,箭矢如蝗。
一波弩矢袭去,对于防御装备落后的鲜卑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就算侥幸没死,但也失去了再战能力。
紧接着,鲜卑人开始张弓反击,白袍军挺起骑盾,伏于战壕中。
这一道道沟壑,是赵云在此一个月的杰作,至于劳力,当然是那两三万俘虏。
虽然是一群妇孺,但数量足够庞大,已将整个王庭刨的像棋盘一般,到处都是沟沟坎坎,骑兵一进来,马腿就跑不起来了。
而游牧民族最大的优势在于骑射,现在他们的马骑不了。
鲜卑人下马成为步兵,不论是经验,还是装备,都远远不如白袍军,况且一汉当五胡,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一道道战壕中,下马的鲜卑人被白袍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激战到午夜,数支下马步战的鲜卑骑兵被杀得崩溃了,一个个亡魂丧胆地向王庭外逃去…
拓跋力微得到这个消息,怒气冲冲去了隔壁帐篷。
“王儿,寻摩敦何事?”
伊娄月早已睡下,被突然闯进来的拓跋力微吓了一大跳。
“摩敦为何不说,赵云在王庭内布下无数陷阱?”
拓跋力微非常生气,明明从那边回来,却不提醒他赵云在王庭内布下了无数陷阱,害得他派去的五千人马折损过半,他真怀疑赵云把他母亲给调换了。
伊娄月显得很无辜,含着泪水,解释道:
“我在那边,天天被控制在穹庐内,就算出去也被蒙住了眼睛,虽曾听到庭中吵闹,但我并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完,伊娄月委屈地伏床痛哭。
拓跋力微不愿承认自己错怪了母亲,转身而出。
回到大帐中,拓跋力微怒沉着脸,他从小学习汉人文化,了解不少汉家兵法,今夜他派兵袭击王庭,虽然没想过能轻易攻下王庭,但也是在为明日总攻做铺垫,希望借助今晚的袭击,以此疲惫白袍军,明日一战而定。
但现在,派出的人马折损过半,严重打击了士气,反倒得不偿失了。
“什么人?”
就在这时,帐外惊起亲骑的呵斥声,以及拔刀声。
拓跋力微一怔,对帐外道:“怎么回事?”
“回禀我王,刚才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帐外亲骑连忙回禀。
少倾,又有一人禀报道:“启禀我王,小人拾得一布条,上面有字!”
“还不拿进来?”
拓跋力微一脸愠色,居然有人摸入了他上万铁骑之中?
帐外亲骑连忙捧着布条入内,拓跋力微接过一看,是几个血字,恨声道:
“这个贱奴!”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41_41099/22328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