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烈日西落,天地昏黄,三骑快马从虎头岭沿官道一路南下
“兄长,黄龙既已答应与我们联合,为何昨日不劝黄龙出兵劫杀赵云?”
急驰的马背上,褚河一脸不满,愤声说道。昨日在虎头岭,他不好质疑自家兄长,以免惹人笑话,现在离开了虎头岭,他实在憋不住了。
“劫杀赵云?”
马背上,张燕鄙夷道:“杀不了他的,阿河你没发现他一直领着骑兵走在最前面吗?若是黄龙出兵,以他麾下那百余骑,再配上他的勇武,足以冲破黄龙的杂兵,跑了他?剩下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有什么用?”
“兄长莫要糊弄俺!”
褚河却不这么认为,反驳道:“黄龙有四万人马,怎么可能拦不住赵云那点人?俺不信!”
“阿河,你想的太简单了;黄龙和我们联合不是为了杀赵云,他看重的是真定官府向中山甄氏订购的四十万石粮食!”
张燕继续道:“好比昨日,就算黄龙出兵也不会倾巢而出,因为他与赵云无怨无仇,上次又夺得了二十万石粮食,如今他的山寨易守难攻,寨内粮草充足,怎会去拼命?你要记住,人过着安逸的生活,就不会倾尽全力,就不会有拼死之心。
褚河似懂非懂道:“如此说来,那兄长和黄龙联合,岂不无用?”
“怎会无用?”
张燕大笑道:“黄龙的用处大着呢!阿河,为兄比你还想杀赵云,但做任何事情都应循序渐进,为兄不会让他活太久的!”
真定城
赵云已经回到了真定,从井陉带回来的两万百姓,如今暂时安顿在真定城外。
而其他各县要南返的百姓也陆陆续续抵达真定。
此时的真定城外,简直是人山人海。
只等中山甄氏四十万粮食到达,南返的百姓就要启程南下。
人越聚越多,打架斗殴,甚至群殴的事情层出不穷,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署衙那些小吏能够管理的了。
沮授只能将维持治安这事拜托给了赵云,赵云没法拒绝,每天领着五千军士,维持近四十万人的治安。
领着一队人马正在巡逻的赵云,突然看见无数百姓涌向一处,看到这样的情况,赵云都有些神经质了,心想:莫非又打群架了?
于是,赵云领兵急忙跟了上去
少时,走近一看,赵云松了一口气,不是打起来了,而是前方粥棚又开始施粥了,百姓听闻粥棚施粥,蜂拥而来。
最近不少常山豪族,纷纷施粥济民,不管他们是真心济民,还是为了赚取名声,这对于官府和百姓来说都是件好事。
赵云跨坐在战马上,远远看着正在施粥的粥棚,心中一动,暗道:要不我也去买些粮食,在此施粥,这可是赚取名声的好机会!
可随即,赵云又放弃了这个美妙的想法,自己那点家底可经不起如此霍霍。
“这天下巨富就是不一样,别家一天施一次粥,人家一天三次,而且已连续好几天了!有钱可真好!”
就在这时,赵云身侧发小黄骆,一脸羡艳地说道。
赵云不禁,问道:“什么天下巨富?”
“二郎,哦不应该是将军!”
黄骆以前都叫赵云二郎,已经十几年了,一时间总是改不过来。他连忙解释道:“将军,天下巨富说的就是中山甄氏啊,你难道没听说过?”
“这个称呼倒也贴切!”
赵云怎么不知中山甄氏有钱,中山甄氏、东海糜氏、陈留卫氏这些东汉末年的豪族,在一千多年之后仍被后人津津乐道,就是因为他们太有钱。
历史上,中山甄氏力挺袁绍,成就袁绍雄霸河北四州;东海糜氏,力挺草鞋刘,成就蜀汉政权,陈留卫氏力挺曹操,成就曹操雄踞中原。
纵观历史,每一个雄踞一方的政权,或者夺取天下的政权,背后必然有一个全力资助的土豪,比如朱元璋背后就有沈万三。
而东汉末年群雄割据,哪一个诸侯背后没有豪族支持?
须知,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钱粮还是给人打工吧。
“天下巨富!天下巨富!”
赵云愣愣地望向竖着甄字大旗的粥棚,反复念着“天下巨富”四个字。
天色渐黑,赵云从刺史府出来,出奇的没有直接回家休息,而是急急忙忙去了城中军营,就在刚才,他听沮授提到,前几天回中山毋极凑粮的女陶朱甄姜明日就要回真定,据说粮食随后就会运达真定城。
七月的天格外的燥热,哪怕是夜晚
昏暗的营房里,满身臭汗的左髭对赵云拱手一礼:“将军您找卑下?”
在城外巡视了一天的左髭回营刚准备冲凉,听到赵云传唤,放下手中水桶,赶紧跑了过来。
“坐,有件大事要你去做!”赵云指了指案几对面的坐垫。
左髭连忙跪坐下来,喜道:“将军请示下!”
投靠赵云已经一个多月了,赵云从来没有独自叫他过来派遣任务,左髭感觉赵云并未把他当作像曹性、周仓、裴元绍那样的亲信。今日赵云特地找他,左髭内心挺激动的,看来将军是把我当亲信的。
“你且附耳过来!”赵云星眸深邃。
翌日。
滹阳渡
滹阳渡,顾名思义,这是一处渡口,在真定县东与九门县的接壤在地方,滹沱河横在其间向东南缓缓流淌
最近很少下雨,天气炎热,滹沱河水位比往年这个时候下降了不少,不过依旧有数百米之宽,涉水过河绝无可能。
往年商贩络绎不绝的滹阳渡,今年因黄巾起义变得异常冷清,就连摆渡的船夫都躲在家中,偌大的渡口一片萧索。
渡口西岸草木丛中,左髭一副黄巾贼打扮,领着百余同样黄巾贼打扮的汉子,在静静等待。
趴在林中的左髭,视线一直停留在人影憧憧的对岸,脑中想到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他真是哭笑不得;昨晚,自家将军得知甄氏长女甄姜的行程,竟想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让俺来扮劫道的黄巾贼。
而这天下间,估计也只有自家将军才想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左髭很想说:将军咋这么不要面皮呢?
但他知道,这是将军对他的信任,把这么与众不同的任务交给他!
等下一定要装得凶一点!左髭如此想着。
“司马,对面的船要来了!”左髭身侧一人突然欢喜道。
左髭收回思绪定睛一看,果然有数艘渡船驶离对岸,渐渐到了河中央。
左髭拍了那人后脑勺一巴掌,低声道:“叫渠帅,乃公说了多少遍了!现在叫乃公渠帅!”
那人脑袋瓜被拍地懵懵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少时,渡船慢慢靠岸,一队队身穿蓝衣,腰挎长刀的护卫从船上结队而下
“渠帅咋这么多人?”
林子里,趴在左髭身边另外一人,惊心不已,此刻渡口空地上起码已下了两三百人,空了的渡船又向对岸驶去,那边好像还有数百人。
“乃公还想问呢?”
左髭盯着对岸,心里那个难受啊!他可听说甄氏私兵常年奔走各地护商,个个武艺高强,战力强悍。自己就一百人,能吓到人家吗?不会没等到将军前来英雄救美,咱这点人就被打跑了吧?
没过多久,数艘渡船来来回回,对岸的甄氏私兵已全部到达左髭眼皮子底下的渡口,粗略估计不下千人。
这时,一艘渡船上,数名俏婢拥簇着一名白纱遮面的少女缓缓下船,上千护卫连忙分立两侧。
“渠帅,动手吗?”
一人胆颤心惊地问道。一百劫一千,压力有点大啊!况且对方个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护卫。
左髭握着手中的刀柄,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显然在做思想斗争;他就害怕反被对方给劫了!
“渠帅,要不算了吧!”有一人打起了退堂鼓。
“算你母个球!”
左髭气地大叫,将军派给俺的第一个任务,要是就办不好,那以后将军还会重用俺吗?不管了!绝不能让将军失望!气势必须拿出来!
“渠帅他们杀上来了!”左髭刚打定主意动手,身侧一人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左髭望去,我勒个乖乖,我这劫道的还没动手,人家倒是先动手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等在此?”
左髭满头问号,俺们躲的挺隐秘啊?咋就被发现了?
“渠帅刚才骂俺母,声音有点大!”被骂那士兵弱弱提醒道。
原来是我暴露了啊!左髭讪讪苦笑。
眼看大队甄氏护卫气势汹汹杀来,有人惊慌大叫道:“司马,现在怎么办啊?”
“乃公说了不能叫司马!就是听不进!”
左髭怒气冲冲地呵斥,这群王八犊子,咋就改不了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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