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拥着美惠徜徉在初秋北京颐和园旖旎的湖光山色之中。他们划一叶莲舟穿梭零星荷花相簇拥的在湛蓝的湖面,朵朵白云映在湖底,对对鸳鸯游弋在莲叶之间。
美惠对望着鹤鸣,问:“鹤鸣,你还记得富士山下的樱花,北海道的温泉吗?”
鹤鸣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我为你唱的歌吗?”美惠继续问道。
鹤鸣还是摇头,说:“真不好意思,一张白纸。”
美惠好奇地瞪着鹤鸣,片刻,她那清脆而带有忧伤的歌喉用朝鲜语唱出《月岳山》。唱完一遍,她又用中文翻唱一遍。
月岳山,南江之首。
灰蒙蒙,是那月亮。
十年往事,悲伤遗憾。
一千三百里路相随,你知道吗?
思念我夫君,我的心愿,是在摩崖佛前种下的。
离去的我的夫君啊!你可曾还记得我们的誓言。
月岳山啊!月岳山啊!
请告诉我,我夫君的消息。
湖中的百鸟停止了嬉闹、鱼儿停止了追逐,它们瞩目凝视着这对神仙眷侣、倾听着天籁之音。画面已经静止,白云也停止漂移,就停在头顶为情侣遮挡着刺目的阳光,只有微风伴奏着这悠扬而忧伤的歌声飘荡在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对着美惠深情带有些许哀怨的目光,鹤鸣内心泛起了丝丝愧意。他不知道“鹤鸣”当年在日本时候,是否与美惠订下了山盟海誓,但作为鹤鸣的“替身”,他继承了宝贵的“遗产”,接受了上天的馈赠。
面对伊人给予,他好像理所当然;对于美惠奉献,他现在有些踌躇,有点偷窃的感觉。
这种细腻而微妙的感觉是7100年代的他所没有过的,这应该是人类本能的羞耻感。人之所以是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因为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自己的私处遮盖一块树叶。而这种本能的羞耻感在科技高度发达的7100年代已经淡忘。
同样,愧疚和怜悯之心也是人类固有的情感,鹤鸣似乎也已恢复了这种感觉。
“你的朝鲜语怎么唱的这么好?”鹤鸣想找个轻松的话题,问道。
“你不记得了?我母亲是朝鲜人啦!”美惠回答道,“我要在你这张白纸上画上一幅漂亮的山水画,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美惠要鹤鸣躺在莲舟中,自己则躺到鹤鸣的怀里,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她吻着他的夫君,说到:“鹤鸣,万能的鹤鸣,听说你现在连戏曲都会唱,那,你也给我唱一首吧,我要听中国的民歌,没听过的好听的民歌。”
鹤鸣刚才听了美惠那么好听的歌,自然想要回敬一首。他在自己的超算系统里搜索一下,片刻,他唱了一首哈萨克民歌《可爱的一朵玫瑰花》。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赛帝玛丽亚。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下歌唱婉转如云霞。
歌声使我迷了路,我从山坡滚下,哎呀呀!
今天晚上请你过河到我家,喂饱你的马儿带上你的冬不拉。
等到月儿升上来,拨动你的琴弦。
哎呀呀!我俩相依歌唱在树下。
听着鹤鸣高亢、悠扬而又磁性的嗓音,美惠飘飘然陶醉如在仙境。想到只羡鸳鸯不羡仙、想比翼双飞的唐明皇与杨玉环,她真想为自己的情郎舞一曲霓裳羽衣。但,最终,良人也只能化为马嵬坡下的狂野孤魂,有情人终难成眷属。
美惠又想着父亲的叮嘱,肩负的使命,不禁悲从中来而潸然泪下。
鹤鸣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美惠,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怏怏地安慰到:“美惠,你,怎么了?我,让你伤心啦!”
“鹤鸣,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去,就我们两个,相依相爱,终老一辈子。”美惠抹掉眼泪,笑着对鹤鸣说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和你永远在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我,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要不我将你娶回家,不是天天可以在一起了吗?”鹤鸣爱抚着美惠的脸,说道。
“不,我是说要逃离这个地方,到没有人的地方去。”美惠继续说到,“在这风谲云诡的时代,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只有到没人的地方才可能实现”
“那,我”鹤鸣为难地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想,谁不想过平静的生活呢?如南美洲的那些蝴蝶,它们可曾想过,自己扇动着翅膀过着自己悠闲的生活,当太平洋上刮起狂飙的时候,哪个又能幸免?雪崩之时,哪片雪花敢说自己无辜?
自己从未来7100年代来到现代,不正是那时的民众得过且过、随应大流而沦落到人类灭绝的地步吗?自己既然是肩负使命而来,岂能只顾自己,不顾使命?
“我,还有家人,还有家族的事业,我,不能不管啊!”鹤鸣终于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讪讪地说道。
“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没什么!”美惠擦干眼泪,苦笑道,“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那个家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别放在心上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带你去吃料理,在你的记忆里再次放入我的痕迹。”
美惠用手指点着鹤鸣的鼻子做着鬼脸。
自从美惠住进了王府花园,鹤友也是见不了几次面。白天,美惠待在六仁堂学医,晚上偶然在饭桌上见到,大家只是客套地寒暄几句。
每当鹤友想单独和美惠交谈的时候,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诿、搪塞。鹤鸣是被雷击忘掉了日本的记忆,而美惠好像要强迫自己将在日本与自己的记忆抹掉。
看着美惠送给自己的照片,上面美惠的字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难道美惠不能真正理解这这句话的含义?难道这还不是情侣之间的盟誓?为什么分别一年多时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对于鹤鸣她却如影随形,难道这就是移情别恋?
难道她对自己和鹤鸣混为一体?就像纳兰雅若小时候一样,对于龙家孪生兄弟的感情她分不清楚,闹出要嫁龙家双鹤的笑话?
鹤友忧思丛丛,已经多少个无眠之夜了!
现在,医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就是找不到了鹤鸣。他能去哪呢?鹤友极不情愿地想鹤鸣和美惠在一起,情急之下,他只好拨通了东野教授的电话。
东野教授在电话那头回答鹤友,他也没见到鹤鸣,美惠一下午也没见着,有可能他们俩在一起。并承诺,他一定会将鹤友的话带到,要他尽快赶到医院。
鹤鸣想,果然和美惠在一起。他想起了这段时间美惠对自己的不冷不热;想到美惠只身拿着行李去六仁堂找鹤鸣而住进王府花园;想到美惠望着鹤鸣那崇拜、迷恋的眼神。鹤友有点绝望。
自己的这个孪生弟弟从小桃花运就是好,被雷击之后更甚,参加一次文化沙龙就收了一个崇拜者慕兰。哎!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同庚不同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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