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国首都,洛云城,皇宫,议政厅。今日清晨,太阳刚出来没多久,这里就开始议政。群臣每天也都是这个时候上朝。
大臣们要比皇帝先到,等皇帝来的期间,大臣们要整理好今日的奏报,方便过一会儿的朝会。
今天,苏沐夕早早的来到这里等候。
没一会儿,其他官员都纷纷到来,官员们对于苏沐夕的出现,都表现得很高兴,纷纷和她打着招呼,当然,就算是不喜欢她的人,也不会不打招呼,毕竟谁也没法无视一个侍奉了五代皇帝的“七朝老臣”。
对于苏沐夕,有人称之为“天降神人”,有人则称为“老妖怪”,武云国至今已经是第七位君主,除了第五位君主以外,苏沐夕的忠心任谁都能看得到。
但也正是第五位君主的变故让世人对苏沐夕的看法众说纷纭。
“哎呀,苏大人,有日子没见啦?”
向苏沐夕打招呼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女性,是武云国礼部尚书,李秀,虽然脸上有着一些浅浅地皱纹,但人,很精神。
“哦,李秀,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这朝会上有什么新鲜事么?”
苏沐夕不是不知道,最近朝会上的事,但毕竟不是本人亲自到场,所以需要确认一下有没有和自己接到的奏报有什么出入。
李秀看向吏部尚书的那个方向,说道“要说有什么新鲜事,也就是他们张罗着要恢复旧制。”
苏沐夕看向吏部尚书尹晰,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尹晰也在看向苏沐夕,二者远远相望,相互点头示意。
李秀没有理尹晰,继续说“听说那个独孤烁,还私底下向皇上献什么金丹,苏大人,你也知道,历朝历代,那种修仙的骗子,也算不少,那小子居然还搞这套,真是让人看不惯。”
苏沐夕有些意外,她把头转向李秀“哦?这可真是个新鲜事呢。”
这时朝堂上又来了一位。
“苏大人!嘿嘿,好久不见啦!”
“呦,天宁,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么?”
朝堂上来的这位,是兵部尚书,镇国将军,陈天宁。这位将军虽然今年只有58岁,但他格外得显老,不说年纪的话,感觉他好像78岁。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虽然达不到拄拐杖的程度,但行动已经不那么利索了。
陈天宁显得非常热情“还好吧,如果能提前两年归养,那就最好不过了。哈哈。”
这位陈将军,在朝中算是独孤势力的一大靠山,不过那只是独孤势力的一厢情愿,他本人其实自有打算,由于曾经的旧伤,和练功所导致的旧病,早已让他不堪重负,尽快退休归养,才是他所希望的。
(武云国的官吏,没有作奸犯科的前提下,可以一直做到官吏本人死亡,或是年满60岁自己请辞。如果提前辞官,则需要皇帝本人的同意,不论大小官员。)
陈天宁又说“对了,苏大人,前段时间听说,我儿子和你结拜兄弟有些误会,还请……”
“哦,年轻人嘛,我已经教训过我弟弟了,还望您能海涵啊。”
陈天宁“哎呦,你这说的什么话?本来是我来赔罪的,怎么您还和我客气上了?”
苏沐夕打着哈哈“嗨,小孩子们的事情,只要别太过火就好,咱们做家长的也只能从旁规劝。”
陈天宁“我明天就好好管教我家那小子,省的总惹是生非。”
苏沐夕拍拍陈天宁的后背“好啦,好啦,哦,对了,你接任的人选,选好了么?”
陈天宁“哦对,差点把正事忘了,选好了,我打算上奏燕亲王接任。”
苏沐夕有些忧虑的说“燕亲王啊?嗯,倒是还不错,只是人,现在还在镇北连城那边,诶?你不打算让儿子接手?”
陈天宁“那臭小子才22岁,毛都没长齐呢,再历练历练吧。”
苏沐夕“哈哈哈,不过不是我这个师傅自夸,我倒是觉得,这小伙子除了不够圆滑以外,说不定,倒是意外的适合呢。”
打完哈哈,苏沐夕叹息“燕亲王,也有50了,也不年轻了。”
陈天宁“苏大人,你该不会……”
苏沐夕“额?”
陈天宁“没什么?只是有点,不太懂,为什么想找年轻人做这个位置?”
苏沐夕“没什么,只是天天都看你们这些老头子,有点腻了。”
陈天宁“你果然是那种目的吧?”
苏沐夕“你说什么呢?!你这个糟老头子?!唉,只是,我也有点想退了。”
陈天宁很是惊讶,吸了口凉气“嘶,难道皇上没找你对……”
苏沐夕表情奇怪地看着陈天宁,眉毛微微一皱“你也知道那件事么?”
那语气的温度明显低了几个度,陈天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道“额,我只是听先皇说过有这回事,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
苏沐夕哼笑了一声“哼,知道了也没关系,只要别到处说就行。”
李秀听二人的对话味道不太对,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可否容我冒昧的问……”
苏沐夕打断她的话,说道“李秀啊,你不要总是这么直,好不好?总有些事不方便讲的,你说对吧?天宁?”
这话锋一转,落到了陈天宁这,老人家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嗯,对。额,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皇上快来了,我先到那站好去了。”
说完,陈天宁头也没回的走到一旁站队去了。苏沐夕的目光盯着陈天宁看了一会儿,随后也站到一旁,女官们的位置上。
朝堂上百官们的站位,是男左女右,文左武右,共分四个方阵。
随着皇帝的太监郭良宣布上朝开始,今日的朝会就算是正是开始了。
皇帝乐正剑心开始询问“各位爱卿,今日有本需要直接上奏的,就开始吧。”
都察院的都御史,杜仲熏站出来“臣,都察院,都御史杜仲熏,有本奏。”
呈上奏本后,杜仲熏说“据臣的属下上报,岭南行省,多处区、县,常有盗匪劫持官运货物,而当地官员对于此类情形不仅没有治理,而且还有贪污,官匪勾结现象,请皇上明察。”
接着杜仲熏如实说出了涉案官员的名字。
皇帝看完,将奏折合上,一言不发,他在等,看看有没有人接话,果然杜仲熏说完,独孤烁站出来了。
独孤烁“启禀皇上,杜御史所说的这些官员,其中,多是家境贫寒之人,科举所得功名,所谓饥寒起盗心,这些官员,没得功名之前,都是过苦日子的,得了功名之后,沐浴圣恩,却没有为吾皇分忧,他们首先都是为自己敛财,可臣没想到他们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置百姓安危不顾,弃吾皇信任不顾,实在可恶,臣愿请旨,去将这些违法官员绳之以法,以证天威。”
皇帝“爱卿忠心,朕深表欣慰,但毕竟你是吏部官员,查案追凶非你所长,这样吧,朕派遣都察院的一位御史,再加几名刑部负责查案的官员,随你一同前往。”
独孤烁“臣谢吾皇圣恩,此外,臣还有一个提议,此提议,可能会有违规制,不知可否提出。”
皇帝“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但讲无妨。”
独孤烁“臣想,可否适当恢复土地封赏?因为我国土地已经全都归为国有,所有的耕农都是租用国家的土地,老百姓对于土地,没有归属感,导致一旦有灾年,就会有大量流民,此次岭南行省,盗匪猖獗,这么多的盗匪,其实就是原本受灾的耕农。臣想,如果土地归于耕农私有,想必,会抑制盗匪的数量。不知,臣想,吾皇可应允?”
皇帝听出了独孤烁的真实意图,虽然独孤烁,把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件事却关乎国运,武云国建国之初,其实就是土地归于耕农私有,但武云国建国以后,据说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期间还发起了数场战争、内乱,才有今天的武云国国土政策。
皇帝刚想问群臣的意见,但觉得不行,因为此时朝堂下的独孤一派势力众多,一旦出现大多数人赞同的“声浪”,那就不好收场了。
皇帝知道,当年让国土归为公有的,正是苏沐夕,所以皇帝当机立断得直接询问苏沐夕的意见。
“苏爱卿,你作为户部尚书,这土地一事,你怎么看?”
苏沐夕站了出来“圣上,臣想先说说岭南行省盗匪的问题。”
皇帝点头允许。
苏沐夕表示“首先,岭南行省的匪患,其实,主要在于人祸,去年,岭南行省共有七个区、县出现蝗灾,以武云国现如今的国力,不管是储备粮,救灾设施,应对这一省的天灾,完全不足为虑,而且,岭南行省,山区较多,盗匪问题一直是一个症结,再加上有部分区、县,官员贪腐也是可能存在的,所以臣以为,岭南会有今天的匪患,有,且只有一个原因,官吏贪腐。”
皇帝“嗯,爱卿分析的很有道理。”
苏沐夕话锋一转“独孤侍郎,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独孤烁“苏大人可谓是字字珠玑。”
苏沐夕“不过,这独孤大人有一句话,我不太懂。”
独孤烁“苏大人说笑了,不知那句,在下说的不清楚?”
苏沐夕“那句‘饥寒起盗心’,当如何解释?”
独孤烁“这句话,是引用一位商国名士之言,意思是陷入穷途之人,便会燃起偷盗之心。”
苏沐夕摇摇头“我认为,其实偷盗的念头,并不是穷困之人的标签,富人也会有这种念头。”
独孤烁“哦,何以见得?”
苏沐夕“道理很简单,没人会嫌钱多,富人也一样。所以,你之前说的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当官就会贪污,这岂不是得罪了满朝出身不好的官员了么?我武云国立国145年以来,科举了多少寒门学子?关键,不在家世,关键在于品性,品性好的重金面前仍能恪守本心。哦对了,你相信有这种人么?”
独孤烁“哦?那,真的有这种人么?”
苏沐夕“所以,你以为我们设立监察部门是做什么的呢?”
苏沐夕转头向皇帝说“皇上,清明盛世,之所以是清明盛世,正因为清理及时,明察秋毫,才会有盛世,水至清则无鱼,但太过浑浊又不利于管理,我们这些官员不断提醒自己,忠于圣上,忠于职守,国,才能富,国家富强,官员们,子民们才能过得好。至于那些辜负皇上的,就让他们在大牢里悔恨去吧。”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嗯,哼哼哼,不过,苏爱卿,那个土地一事,你怎么看?”
苏沐夕向皇上施了一礼“请恕,臣下不能认同独孤大人所说的,独孤大人,你可知我朝一开始其实就是土地私有制的?你知不知道,又为什么要改为国有制呢?”
独孤烁“这,这是因为,武云国建国初年,政局不稳,可现在……”
苏沐夕“你错了,土地私有制,只会引起民间那些地主们相互兼并,时间长了,地主变豪强,拥有的手下佃农,随时可以变成兵,这地方要是有私兵,你说是朝廷听地方的,还是地方听朝廷的?”
独孤烁“这,当然是……”
不等独孤烁说完,苏沐夕打断他说道“可别和我说什么,不需要管山贼盗匪之类的话。”
苏沐夕面向皇帝高声说道“皇上,防患于未然,就是在省去镇压叛乱的军饷,土地私有,就是在走前朝覆灭的老路,此乃取乱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土可不是放在心里的,而是要攥在手里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王臣不仅是要让他嘴上称臣,还要让他们把头也低下去的。”
苏沐夕这前一句是说土地政策,而后一句,则是在含沙射影。
由于苏沐夕的这段说词,让人听起来更像是老师在说教,所以皇帝的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但苏沐夕至少表明了她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光是这样,皇帝就已经很高兴了。
皇帝“好!苏沐夕一片拳拳之心,可昭日月!众爱卿,苏沐夕就是你们的典范,众爱卿,在为国出力之时要多考虑一些,周到一些。独孤烁,那这个封赏土地这事嘛,就不必在提了,不过你对朕的忠心,也是值得赞扬的。好,那你近几日就准备一下,准备去岭南行省探查此案吧。”
独孤烁因为被苏沐夕将了一军,所以有些泄气,他有气无力的,却又不得不做出洪亮的声音回答道“臣领旨,叩谢吾皇万岁!”
皇帝此时心情比较好,他问道“还有其他人有本奏上么?”
兵部的陈天宁站了出来“臣,兵部尚书,陈天宁,有本启奏!这是今早刚到的一份兵报。”
这份奏折是说,国境线以北的四个部族攻陷了北方最大王国,喀里尔王国,现在喀里尔王国被北方四个部族分割,这四个部族正摩拳擦掌的准备挑战武云国,对武云国发出布告,喀里尔王国,现在已经变为北方联合王国,并向武云国索要贡品。
皇帝看过这份奏折,十分生气“真是可恶,北方蛮族居然向我武云国索要贡品!真是太张狂了,这个喀里尔王国不是向我国称臣了么?怎么他们被攻打,确没有向我国请求增援?镇北连城那边离着最近,也没有收到消息么?!”
这份奏折让满朝文武震惊,苏沐夕也很吃惊。
陈天宁回答道“回皇上,燕亲王那边也说没有收到喀里尔王国的任何求援。但是……”
陈天宁欲言又止,皇帝不耐烦的问“但是什么?”
陈天宁“皇上可还记得,今年新春之时,镇北连城回报说,有发现北方部族侵扰我方大营的事么?”
皇帝“那件事,朕记得,喀里尔王国的西力克尊王,给武云国解释过,不是他们的骑兵,可能是阿兹部族假扮成他们的骑兵,挑拨两国关系,当时还有人劝朕说,西力克尊王不会这么欲盖弥彰,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皇帝看向苏沐夕,因为当时劝皇帝的,正是苏沐夕,正当苏沐夕准备回话时,陈天宁抢先回答了皇帝
陈天宁“回皇上,老臣认为,能做到这一点,很有可能,是北方部族中有人惊心策划,才能瞒过我们在北方的探子,而且,喀里尔王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攻陷,臣怀疑,北方部族,可能动用了巫术。”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因为在这个世界,法术、修仙者确实存在,但修仙者们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参与人类战争,不参与人类政治。”
而且国与国之间也都达成了一种“不借助修仙者力量”的默契。
皇帝正色道“务必派人打探清楚,吏部尚书,尹晰,兵部尚书陈天宁,你们二人着个人选,明早前给朕答复。”
那二人领旨后,皇帝深深呼出一口气
“好啦,下一件,还有没有谁有奏报?”
苏沐夕站了出来“臣有一件小事,想向皇上请旨。”
皇帝从刚才的坏消息中调整了一下心态,回道“苏卿,说吧。”
苏沐夕“近日,臣手下的商卫探查到,民间,有一个叫‘空尘教’的民间组织,这个组织,以问医赠药的方式,拉拢很多百姓,他们宣扬人死后堕入轮回,轮回之道关乎生前善恶,他们以向他们缴纳善缘为借口,骗取百姓钱财,这个‘空尘教’是从商国西边来到这里的,据臣手下探查,这个‘空尘教’以善为名,却行恶事,更可恶的是,他们向百姓赠送的,所谓的药,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具有很高的成瘾性,一旦停药,患者痛苦非常,这个邪教正是用此手段荼毒百姓,所以,臣,肯请圣上,将‘空尘教’定为邪教,并将其清除于武云国。”
皇帝“这样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交由刑部办理即可,再让礼部起个文书也就是了,还有没有其他人有奏本?”
等了几秒,终于没有人再上奏了,皇帝说“好啦,接下来,就是咱们商议一下杰·伊斯卡王国今年要派遣使臣来访的接待问题,再一个就是这个月的财支报告,以及各部需要协调的内容了。”
随后开始了时长几个时辰的朝会。
下朝时,群臣需要经过议政厅前面的太和桥,过那个小拱桥的时候,苏沐夕拍了一下陈天宁的肩膀。
“嘿,老东西,北方那么大的事怎么今早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声“老东西”带有调侃色彩,并不带有愤怒情绪。
陈天宁光是从称呼上就知道是苏沐夕找上来了。
“告诉你,你要怎样?你不会还打算领兵吧?”
苏沐夕“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没准真的会有这种准备。唉,毕竟可能会有修仙者参战啊。”
陈天宁“就是怕你会这么说啊……眼下,这边哪里离得开你啊?”
苏沐夕“拜托,给他点儿信心啊?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机和手腕还是在合格线上的。唉,今天和我喝一顿?”
陈天宁“我啊?我不行了,我的大夫说,我这病以后喝不了酒了,就连肉都要少吃了。”
苏沐夕“这么严重,那……啧,唉,那个功法你真的不打算学?”
陈天宁没有回答,只是摆手笑了笑。
苏沐夕“哼,有时候挺羡慕你这种人的,看得开,放得下。”
陈天宁“我这一辈子,风光过,放纵过,还有过那么大的功绩,从死人堆里也爬出来过,不亏。倒是你,哎,你要真是个神仙,就早早去修仙去吧。”
苏沐夕“呵,可惜,我不是,我啊,歇不了~。”
陈天宁“哎,到了,那后会有期了。用你的话怎么说来着?拜拜?”
苏沐夕“byebye,二声,扬上去的,拜拜了您内!”
“苏大人。”
雷泽在宫门前等候着苏沐夕。
苏沐夕进入了轿子,在回家的路上,苏沐夕听见外面有人火急火燎的找雷泽说话“雷泽!雷泽,咱们快回去吧,你妹妹被人劫啦。”
“啊?!”
苏沐夕也惊讶的掀开轿子窗口探出了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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