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与楚春莺赶到一程亭。这时官军已经推开堵门石杀入洞中,一片喊杀声循着洞壁传来:“妖人吉义哪里躲!”“大帅有令,瓮中捉鳖!”“捉拿妖人,死活不论!”“捉拿妖人,分金封侯!”
吉义听了微笑,拄叉屹立,待喊声来到跟前,冲着对面现身出来的众官军喝道:“吉义在此!你等谁来捉拿?”
众官军倒吸一口冷气,刹住脚步,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吉义厉害,虽然高喊要捉拿吉义,一旦吉义当真出现在眼前,谁敢上前捉拿?
于是他们裹足不前。等了一会儿,两个副将曾巅、冯霸赶来。这两个武艺高强,胆子也大,挺身而出。冯霸叫道:“妖人吉义莫要猖狂,我来与你放对!”曾巅叫道:“老冯稍退,让给我来!”
这边吉义身后冲出赵军材,向着两员敌将叫道:“你俩一起来!俺赵军材与吉爷同你俩放对!”
曾巅、冯霸见赵军材穿着官军小校的制式甲衣,而且挥舞铁棒所使的开手势正是官军统一教演的棒法,显然原本是个官军的人。曾巅叫道:“你是何人,敢莫原是我军弟兄,怎么竟然投贼?”冯霸叫道:“看你堂堂之躯,投贼岂不可惜?”
赵军材应道:“有何办法?俺赵某人原本也曾效死官家,宁死不肯降贼!怎奈……唉,一言难尽!放对便是,何必多言?”
于是曾巅、冯霸上前,与吉义、赵军材放对。曾巅战吉义、冯霸战赵军材,在双方人众之间捉对厮杀起来。
由于洞内宽度有限,不怎么施展得开,打着打着不时互换对手,一会儿变成冯霸战吉义、曾巅战赵军材,一会儿又换回来。
这一段洞内仙苔不多,亮光暗淡,从两边看去难以分清中间的人影,只听三股叉、铁棒与两柄钢刀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兵器碰到铠甲之声,打了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由于曾巅、冯霸都有重甲护体,吉义的三股叉不好使,刺上铠甲很容易便会折断叉头,因此只能把三股叉当做木棒,光打不刺,这样吉家叉法便不能施展出来。交手之间吉义连遇窘境,得赵军材多次施以援手,帮忙打退敌人。曾巅见状哈哈大笑:“妖人吉义,武艺不过如此!”冯霸附和道:“难怪须得藏在洞里做鳖!”
大丈夫自当宠辱不惊,吉义闻言并不在乎,反而赵军材耐不住回叫:“你等知道个鬼!倘若在外头交手,吉爷砸扁你俩脑壳!”
楚春莺准备好了法术“巨盾无形”,一道金光打出,正中吉义后心,舒出一口气,叫道:“做鳖有何不好?吉哥哥你如今就是刀枪不入的鳖了,让赵头领把铁棒给你,上去砸扁他们脑壳!”
赵军材依言,把铁棒抛给吉义,吉义将三股叉抛给赵军材,抡大棒向着曾、冯二将大打出手。
曾巅、冯霸见吉义换了打法,不要命一般只管抡棒猛砸,丝毫不顾自身安危。二将慌忙招架,想要觑机砍吉义。但吉义棒法威猛,砸得他俩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吉义使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棒法,不过是因为有法术加持,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双防大增,几乎可以刀枪不入,便心无旁骛只顾猛攻。
曾巅、冯霸勉力抵挡,只听“啪当”、“啪当”之声响个不停,再挡下去两柄钢刀都得给铁棒砸废了,只得拖刀往后跑。冯霸先跑,曾巅除了钢刀还有一面铁盾,用铁盾抵挡吉义的铁棒,且挡且退。
官军甲士见状,连忙顶上。他们有的使铁锤、有的使铁锏、有的与吉义一样使铁棒。结果一阵搏击下来,吉义连连中招却浑若无事,众甲士有一个给吉义砸中头盔砸扁了脑袋,另一个给吉义砸中背部,都是挨了一招便当场死亡!其余大惊,慌忙丢了武器撒腿便跑。
吉义追赶上去,一个人赶着几百名官军,将他们赶出二三百步,怕法术到了时限失效,这才拖着铁棒跑回去。
官军几百人被吉义打得蜂拥败退,到了洞穴狭窄之处互相拥挤,有的人被挤得滚倒,然后互相践踏……狼狈不堪。吉义已经跑回去了,他们又退了几十步远才稳住。曾巅道:“不好,妖人吉义果然有妖法,怎么突然便刀枪不入起来?”冯霸道:“他有同伙,施法加持。咱们也有法师,不如唤法师来助战。”曾巅道:“咱们的法师为了打开这洞门已耗了不少法力,只怕不是妖人同伙对手,奈何?”冯霸道:“叫他们多吃药、吃大药,快快恢复法力,明日再战!”
于是官军暂且罢战,让一群弓弩手守住洞口,等待明日再战。
吉义并不去争夺洞口,就在一程亭守着,等候官军再来。
次日,官军调集了一群法师,都是归降的野法师,以二气门的葛正山、葛茂林两父子为首,再度向洞内进攻。
吉义本来可以回卧虎居睡觉,但为了以身作则给手下当榜样,便叫楚春莺回洞府睡觉,自己在一程亭与手下们一起席地睡了一夜。这时见官军又来,楚春莺还没来,吉义就让手下且战且退,退到二程亭去。
官军仍以甲士开路,弓弩手与法师群跟在后头推进。双方交战,都有壮士持大盾挡在前头,中间箭矢、梭镖、法术纷飞,打得好不热闹,实际都没什么战果。吉义手下且战且退,官军且战且推,就这样一路推到二程亭。
到了二程亭,楚春莺姗姗来迟,伸懒腰道:“官军来得恁早。”吉义催促道:“快给我加持!”楚春莺道:“知道了,你引他们说一番话吧,我准备。”吉义道:“你怎不早做准备?”楚春莺道:“唉,本来准备着的,一个呵欠就断了咒语……”吉义没奈何道:“好吧,我引他们说话去,你重新准备。”
于是吉义放声高叫:“山林父子!你俩以山林为号,怎不在山林中逍遥,却去投靠朝廷,助纣为虐?”
那边葛茂林回叫:“投靠朝廷有何不好?朝廷可是正统!”
吉义道:“不对。我本来也曾打算为朝廷效力,但大丈夫要有眼光,至少要是非分明,明白有道与无道。”
葛茂林道:“怎么个有道、无道?”
吉义道:“简而言之,倘若朝廷有道,能使国势强盛、民众安居乐业,那么对抗朝廷者便是祸国殃民的逆贼罪人。但若朝廷无道,使得国势衰弱、民众苦难深重,那么对抗朝廷者便是护国拯民的义勇之士。”又道:“何为国?聚民众之力以能内抗灾变、外抗敌寇之政权也。如若朝廷有道,那自然是正统,有志之士理当顺势而为,为朝廷效力。但若朝廷无道,不能保国安民,天灾不恤,地变不儆,人祸不断,贻害不浅!自古以来,国衰乱则民涂炭,国不安则民何安!故此有志之士须得挺身而出,起义造反,以图去旧迎新,另立正统,以安天下!”
一番抑扬顿挫的话语,听得葛茂林目瞪口呆。葛正山听罢冷笑道:“好个妖人,原来还心怀天下呢!你说简而言之,却说了恁长的话,是要给那后头的小婆娘准备施法么?”
吉义愕然,心想:“给他料中。”
葛正山扬起手中法剑向前一指,对后头法师群喝令:“大伙儿打!”
早有准备的一阵法术齐发,几十人顷刻打出几十个法术,犹如骤然盛放的焰火,呼啸着向这边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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