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事了,赵老夫人和叶如月回寿安堂时时都是笑着的。
府中下人们惯会察言观色,见此都纷纷放下心来,满府的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但赵老夫人和叶如月不高兴了。
“老夫人,那程南枝算个什么东西,不光帮不上烨郎,还拖累他!她不自省就算了,现在还要您去跟她低头,这算什么啊!”
叶如月煽风点火。
赵老夫人更憋屈恼怒。
但经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纵然有百般不愿意,也还是真带人去了观棠院,还叫张嬷嬷把自己平时吃的燕窝补品拿出来一部分要给程南枝。
叶如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愤愤不已。
观棠院外,赵老夫人果然也没能进去被挡在了外面。
好在这里有心理准备,她脸上并不显不满,言辞恳切关怀的问青黛程南枝如今怎样,可吃好睡好,有没有按时服药,还需不需要找太医来瞧瞧。
她的动静大,不少下人都注意到了。
赵老夫人这才叫张嬷嬷将带来的补品给青黛,又是关怀了一番,才回了寿安堂。
如此不算完,她命下人每隔一个时辰就来问问程南枝的情况。
活脱脱一个体恤儿媳的好婆母样子。
“老夫人这是转性了?怎么突然跟开了窍似的,这么会做人摆样?”观棠院房间里,青黛三人看着满桌的补品纳闷的说。
赵老夫人搞这么一出,她们不好回绝不说,还叫赵老夫人赚了个好名声!
程南枝立在窗边。
四月下旬的风还带着凉气,但已经不再需要炭火来驱散寒意自己便能受的住。
程南枝的手搭在窗沿,瞧着外面迎春绽开的花簇,道:“还能是为什么,赵烨点拨的。”
她已经从赵老夫人的心声里听到了。
“赵家这次果然过了危机。”
“滔天大祸,礼部出事的官员不在少数,此事也需要一个要官来顶。可赵烨竟然能避过,还只是被罚俸和斥责,看来他昨夜离府是真的忍不住去找能人相助了。”
“这时候,赵烨不指望我再帮他了,但也不能拖累他,所以他要赵老夫人来做个好名声,来托他一把稳了这结果。”
莲若有点不甘:“小姐,就这么让大人安然无恙吗?他在礼部中,又是那么个可恶的人,为官定然不干净,怎么配无事!”
青黛和见兰暗暗点头赞同。
“他目前不会出事的。”
“这结果,也就如此了。”
程南枝忽而扯了扯嘴角,“不过,我可以不闹事让赵老夫人如愿得名声。那赵烨也要圆我最后一个愿。”
她回身吩咐。
“见兰,你去找陈望。赵老夫人要让人出府散播她带我好的消息,叫陈望趁机也混出府,把赵烨在圣上裁决舞弊之事前就笃定自己没事的消息传出去。”
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儿,此消息一出,事后再见赵烨真安然无恙作为佐证,便会猜忌赵烨凭什么安然。
赵烨有程家姻亲固然能保平安,但还绝不到能叫圣上轻轻放过的样子,更别提她这个程家幺女病重。
此时圣上便是看在程家的面子上,也该是敲打赵烨注意她才对。
那么赵烨为何会平安无事,不就耐人寻味了。
这人就这样,别人遭了殃,就会想自己原本该不该是遭殃,会不会当了别人的挡箭牌。
到时候,她就看赵烨还怎么在礼部像从前如鱼得水!
见兰闻言立马去了。
程南枝回到榻边坐下,拿起旁边的话本,啧了声道:“真是一出好戏,下本要更有意思的。”
青黛和莲若笑了起来应是。
出乎上京众官家百姓的预料,此次春闱舞弊一事,朝廷查的雷厉风行,结果出的也快。
告示贴出昭告时,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朝廷查到底,竟是礼部尚书在这几年以权谋利,结党营私,利用春闱广布自己的门人羽翼,还以此与其他官员交易,罪行累累!
下面牵扯出的,又有礼部一干近十名要官,以及六部其他几部的数名小官!
此结果一出,其涉及之广之重,震惊朝野和百姓!
但仍有不少读书人质疑。
下午时,近来声名鹊起的文乘南便于大庭广众之下入了宫。
再出宫时,与之传开的就是他被封新任太傅,以及监察春闱舞弊此事的圣旨。
文乘南奉旨入礼部核查。
一夜过去,确认所查无误!
至此,上京春闱舞弊之事告落,百姓们也都坚信不疑,转而请求重罚罪魁祸首!
天家也对春闱舞弊雷霆震怒,下旨将所有涉案官员抄家处斩,其家眷男者流放,女者入娼!
此消息一经传出,百姓们欢欣鼓舞,更有不少读书人到宫门前接连下跪磕头,高呼圣明万岁。
客栈里,宋砚澜听文乘南说了大概经过,也很是高兴。
“此事能如此解决,真是太好了!那些枉死的读书人,酒泉之下终于瞑目了!”
文乘南看着他,片刻颔首,语重心长的沉声道:“砚澜,日后你为官,定要以此为戒,勿成不耻恶人!”
宋砚澜重重点头。
文乘南似乎累极了,没坐多久便离开回房。
蔺兰酌逮着机会,将门和窗子都关严,到床边道:“你真信此事就这么解决了?”
宋砚澜点头,“不然呢?”
蔺兰酌纠结了下,到底还是道:“那我问你,若是真就如此了,为什么礼部官员一再入宫,还有小道消息,说礼部侍郎赵烨一出宫就去了左相家,还是深夜,回到家中时,礼部侍郎更对家中人安抚他定然无事?”
宋砚澜微怔。
蔺兰酌坐在床边,低声道:“还有文前辈,定礼部罪的告示都出了,那他再入宫有什么意义?他一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的人,在礼部如何核查?又能怎么核查?”
“期间他可是一直在礼部,没有离开过。可我却听说,有几个官员秘密的入了礼部。为什么文前辈没有说这个呢?”
宋砚澜如遭当头一棒,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不少思绪,叫他整个人都滞住了。
他不假思索的就要下床。
但被蔺兰酌按住肩膀。
“宋砚澜,文前辈是有傲骨的人,他确实在上京没有牵挂,但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你这个学生了。”
“你日后可是要在朝为官的人,若满朝皆敌,如何走的下去?”
“事实也已定,你便是去找文前辈,也改不了了,还会辜负他的好心!”
他几声轻喝,听的宋砚澜僵了下。
宋砚澜受到打击和冲击般,久久难以言语。
蔺兰酌有些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了。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就像文前辈说的那般,为官之道,你还需要学很多。宋砚澜,你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官吧。”
“有时候,身边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为人更是身不由己。要如何在这浑水中干净的过去,并达到所愿,是门学问。”
“我出去不打扰你了。”蔺兰酌起身,郑重的说:“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为官之道。不要辜负别人对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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