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看着她们亦是心中感慨酸涩。
她记得梦中蔺伯这些人为了她都身首异处,甚至有的拼死离京赶回边关报信,想将她死因有异的消息报知她爹娘亲兄。
但是都被拦截惨死途中。
思及此,程南枝眼眶也湿润,道:“我无碍。倒是两位嬷嬷,比南枝印象里的苍老不少,定是这些年来太过操劳所致。你们随我入京,我本应尽主家责顾好你们,却还是没能……是我对不住你们的一片忠心。”
她含糊的提及了梦中之事。
丛婆子和鲁婆子不知她意,单听她的话就心中熨帖,含泪道:“小姐莫说这话,折煞老奴了。小姐一心记挂我等,可这些年来老奴也没能为小姐做些什么,是老奴愧对小姐了!”
说罢两人就要跪下。
旁边青黛看的更是感触颇深,差点跟着落泪。
程南枝连忙往前扶住两人,让她们平身,道:“两位怎会没帮着南枝呢。这些年程家的生意及庄子打点,不就是你们顾着点。本来嬷嬷到如今年岁,应安生过晚年,可南枝实在需要你们,只能请两位拖着老骨头为南枝做事了。”
“小姐这是哪儿的话,能为小姐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对,小姐您尽管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是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丛婆子和鲁婆子忙道。
程南枝心里一暖,坐下道:“想必李嬷嬷一家的事,两位已然听说了。”
两个婆子何止是听说,知道的时候痛骂了好半天,只恨不能到那李嬷嬷一家去为程南枝出气。
“他们都被斩首了,现下我那几个王府送的庄子及生意就没人打理了,我也不好再向王府要人,只得找身边人去接管那些。两位婆子的本事,我是十分相信的,我想将那些托给你们。”程南枝正色道。
丛婆子和鲁婆子一听,二话不说应下。
她们此时已经明白程南枝为什么要蔺伯找的小厮都是识文断字又机敏的了。
就凭她们,再带上找好的小厮过去,打理好那些不成问题,只是时日问题而已。
只是——
“小姐,我二人都去吗?”鲁婆子道。
丛婆子担心的看着程南枝,“老奴瞧您在赵府身边也没几个稳重担事的,不然我二人留下一个帮您?”
赵府最近的风声太多了,她们在府外听着,哪怕知道程南枝传传口信无事,也十分担心,怕程南枝在赵府会受委屈。
还是多个人帮衬的好。
程南枝却摇头拒绝,“两位都是我信任之人,我便不瞒两位了,其实我还有件和庄子有关的要事交由你们,需要你们亲自去办。此事,非亲近之人,我不能放心。”
听到这话,两个婆子疑惑的问:“不知是什么事?”
青黛也疑惑的看来,这也是她头一次听说,程南枝先前没对她们提过分毫。
程南枝失意两个婆子上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待听完,丛婆子和鲁婆子惊骇的瞪大双眼。
青黛亦是失色,用力捂住嘴以防泄声。
“此事实在至关重要,不知两位嬷嬷是否愿意冒险去做?”程南枝给了她们点工夫反应,而后郑重的问。
丛婆子和鲁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了一眼,但没有丝毫犹疑的扑通跪下。
“老奴定为小姐办成此事!”
程南枝满意的点点头,补充道:“关于这个,我只能给两位一个月的时间。一月后我必须要见得成效。等会儿外面那几个小厮,你们可以根据自己了解选你们觉得能有用的带去,我就不给你们指定了。”
两个婆子正色俯首应是。
未免私下待久了留疑,程南枝只跟她们再寒暄了几句,就让青黛去传其他人进来。
青黛略有些恍惚的去了。
其他下人一一见礼程南枝,报出自己的名字和简要的背景。程南枝记住他们,让人给了赏银,照例训了些话,便叫他们出去,由两个婆子挑选带去庄子的问。
剩下的人,见兰和莲若会安排好差事。
他们都走后,青黛犹犹豫豫的看着程南枝道:“小姐,您要那么冒险吗?若此事也是为了报复大人,是不是……不太值当?奴婢觉得您不应用自己的身家犯险,大人他不配!”
程南枝倒是笑了:“我心里有数,你莫担心。这个,你也要守口如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就不用见兰和莲若知道了。”
青黛轻声应是。
很快丛婆子和鲁婆子选好人,进来依依不舍的向程南枝道别,带人离府去庄子。
剩下的人也很快安排好。
程南枝想起来一事,把见兰叫到身前,玩味的说:“这给府内添人这么大的事,也不能瞒着表妹,她好歹算是婆母的远亲呢。你叫偏院的那暗柱告诉叶如月。”
“不过,不急着告诉,等晚上再叫表妹晓得也不迟。”
见兰秒懂程南枝的意思,笑道:“小姐放心,奴婢定办好这差事。”
晚上,赵烨才结束一整日的公务回府。
他累的没有去寿安堂请安,先去了书房看几封密信,同时吩咐钱亦冬提前去他的院子,给他备好洗澡水洗漱。
密信是左相给他的,赵烨看的脸色发沉,不禁骂道:“我赵烨只是和你站一条船上,又不是你左相的狗,你凭什么随意安排我要我做事?!”
但左相已经和三皇子成功搭上线了。
三皇子极为重视左相,赵烨也不好拒绝左相的要求。
这气的赵烨又骂了几句,将密信烧毁,拖着疲惫的身子阴沉着脸回房沐浴。
赵烨沐浴时不喜太多人在,通常只留钱亦冬和一个小厮伺候。
一进房间,赵烨瞧见屏风后雾气袅袅,人影若隐若现,似在添水。
赵烨走到衣架前展开双手,闭眼养神道:“过来更衣。”
脚步声隔了几瞬才出现。
赵烨皱眉,怎么今夜这么慢?
下一刻,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解开他腰带衣襟,流连在腰侧,赵烨顿时激灵了下,猛地睁眼。
眼前赫然是一个丫鬟,只到他胸口,低着头抖着手将他的衣裳褪至臂弯。
……怎么会是个丫鬟?!
赵烨一把挥开她的手,后退了一大步,斥道:“你是谁?!本官不是吩咐过,沐浴时不许丫鬟伺候!”
这是赵烨七年的习惯了。
一来是因为刚娶程南枝时,赵烨要在程南枝面前扮演深情专一,非她不可,对别的女子都厌恶的形象。
二来就是叶如月不愿意。
叶如月觉得肯容忍赵烨和程南枝亲近,就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连哭诉带撒娇,赵烨便心软了答应。
思绪一转,赵烨看到那丫鬟被他甩的踉跄摔在地上,应该是摔疼了,低呼了声。
但她害怕风很,立马跪好磕头,怯声道:“大人息怒!奴婢是老夫人指来伺候您起居的!”
“胡说,娘给我添置丫鬟,怎么不事先与我说一声!再说就算指你来,你在外面伺候不就得了,进来做什么?!”赵烨扬声喊钱亦冬。
没一会儿钱亦冬就赶来了。
赵烨甩了他一巴掌,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钱亦冬叫苦不迭:“大人,这确实是老夫人安排好的,小的不能置喙。”
“娘老糊涂了不成?这等异心得奴婢也送来?!”赵烨积攒的怒火被一同点燃,阴沉着脸道:“将这丫鬟拖下去打三十大大板……”
“大人饶命!”
静珠身子哆嗦,慌忙往前爬来,攥住赵烨衣角仰头看他,哀求道:“大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异心!”
赵烨刚要踢开她,但当目光落在静珠的脸上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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