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烨懵了。
周相如竟然是来断绝和赵世泽的师徒关系的？！！
不仅他，马车内的赵老夫人和叶如月也措手不及的惊住，没有想到周相如会突然这么做！
“周先生！”赵老夫人赶紧开口，“你这真是误会了，我孙儿确实聪颖，他先前所作那些文章，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当初你收我家泽哥儿为关门弟子，不也正是冲着这一点吗？如今这点未曾变过，你怎么好生生的就出尔反尔不教了呢？”
叶如月却有些不赞同。
这种人就算再有名望如何？他会打人啊！泽哥儿跟着他念书，到目前为止不知受了多少苦！
就冲这点，她是极不愿周相如再继续教赵世泽！
然而理智让叶如月没有说出反对。
现在程南枝当众与赵家要和离绝了关系，对赵家来说是莫大的问损失，而她与赵烨之事被当众捅破，对赵烨的名声和仕途冲击也极大。
对于这些，若是能想出应对法子，尚可挽回一二。
那赵老夫人就不会再对她像先前那么反对，也不会再想着要赶她出府了。
可若是周相如也在这时撇清了和赵世泽的关系，不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赵烨做的那些宠妾灭妻的事都是真的？
周相如极有声望，他要坐实了，他们很难能挽回！
想到这儿，叶如月也跟着劝：“周先生，小女子晓得，您是对泽哥儿突然变庶出之身不悦，这等配不上做您的弟子，可是传道授业者不是应有教无类吗？何况泽哥儿才华横溢，又尊师重道，这难道比不上身份吗？”
车内的赵世泽听到这儿有些急了。
他不想再跟着周相如学！
但他刚探出脑袋，瞧见急怒的赵烨，又怕的缩了回去。
周围不少本来要走的人家在瞧见周相如和赵家人似乎起了争执后，都纷纷停了下来看。
偏叶如月和赵老夫人的声音也不低，他们听见了个大概，看周相如的眼神就怪异了些。
周相如如何察觉不到？
他怒道：“你们是说我周相如沽名钓誉，踩低奉高吗？！”
“不敢不敢！我们也没有这意思！”
赵烨顺着道：“周先生，本官明白，今日之事委实突然，你是同其他人一般还不知实情误会了我赵家，所以才冲动如此。周先生放心，我赵家不会计较，只愿周先生能相信犬子，莫要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师徒缘。”
周相如冷笑。
他也算历过大事的人，稍微冷静下来，就听明白了赵烨几人话中暗暗威胁又将他高高架起，想逼他不得不认的意思。
想让他继续教？做梦！
“误会？赵大人既说误会，可不知我说的两点，哪点是误会？”周相如质问，“当初说的是不是请周某教的乃是贵夫人赵程氏之子？！”
赵烨噎住。
刚要说话，周相如却紧接着道：“周某并不在意身份，不论高低贵贱，只要人品端正，周某便定会用心教养。可是令郎呢？”
“首先他本庶出……哦不，当时赵大人未纳其母，那便是外室所出的私生子！连庶出都算不上，让周某教这样的人，你赵家是在羞辱周某吗？！再者你赵家能干的出瞒着正妻，还让正妻抚养私生子的事，如此品行不端，其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烨几人被当面说的脸色乍青乍白。
赵烨更是恼怒。
“周先生慎言，本官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车里的叶如月眼神一冷，含泪道：“周先生若是瞧不起我这小女子，直说便是，何必羞辱我儿？他好歹也是赵家亲生的后嗣，如今这上了赵家族谱！”
赵老夫人被这话弄的怒气更甚：“泽哥儿就是我赵家之子，才不是私生！周先生，你再说这种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赵世泽随即大着胆子怒视周相如，心里倍感屈辱。
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跟私生子这么低贱的字眼扯上关系！
另一边的赵怀玉却是与他们不同，差点笑出来。
周相如更毫无畏惧，冷笑道：“你们赵家如此做，还怕说吗？我周相如还没计较你们羞辱我的事呢！”
“除却这点，你们竟还觍着脸说其子才华横溢？真是笑话！连字都不识得多少，又不下苦工夫去练，一手字丑的叫仓颉都能从棺材里出来骂！我教他的，他更是一问三不知，听也听不懂，一整日都背不出一篇，你们还好意思说他是神童？”
赵烨和叶如月对此没有底气，被堵的脸色难看说不出来话。
赵老夫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赵世泽的课业，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赵世泽慌了：“才不是……”
周相如直接喝道：“赵世泽，你给我把我前些日反复教你的那四句七绝诗背出来！”
赵世泽脑袋全是空白，更加慌，连坐都坐不住了。
什么诗，他早就抛之脑后了！
“赵世泽！”
周相如突然厉喝，吓得赵世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赵老夫人看到这儿，脸色难看起来。
周相如冷笑：“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天纵之才！什么都不如不会，我周某能教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从今往后，你们爱请谁教便请谁教，我周相如教不起！”
周相如说完这话，便猛地转身离开，任赵家人怎么叫他都不再理，很快上马车走了。
周遭的人见此也议论纷纷，看足热闹后也离开。
赵家马车边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赵老夫人难以接受的吼道。
赵世泽哆嗦了下。
赵烨青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如月暗骂周相如，忙替赵世泽说话道：“老夫人，那周相如说的都是假的，我们泽哥儿怎么可能是他说的那样？他分明是趋炎附势，看程南枝那般，才上赶着来撇清关系的！”
“是吗？”赵老夫人狐疑。
叶如月信誓旦旦道：“您若不信，回头烨郎再亲自去寻位夫子来教泽哥儿，听听新夫子如何评泽儿的，不就是了？要我说啊，定然是那周相如无能，教不了泽哥厄儿，才说这一番冠冕堂皇之话！”
“对，就是他无能！他每日除了罚我就是罚我，根本没有认真教我！”赵世泽赶紧说道。
赵老夫人勉强信了，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儿是周相如说的那样。
赵烨也很不能接受，沉着脸道：“对，我们不要周相如教了，他就是个庸碌之辈！泽哥儿，回头爹爹给你找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夫子！”
赵世泽这才放下心来，赶紧道：“爹爹，那我们快回去吧，不要在这儿待了！”
赵烨便上了马车，吩咐下人们驱车离开。
后面与赵老夫人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赵怀玉一直没有吭声，此刻也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不去打扰赵老夫人。
然而她低垂的眼里却全是恨意。
那周相如都将赵世泽揭露的如此明显了，爹爹他们竟还向着赵世泽说话，凭什么？！
想要新夫子？
不可能！
到时候来一个她就想法子弄走一个，让赵世泽臭名昭著！！
还有叶如月……她毁了她，她绝不承认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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