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上京,赵家府邸内。
不论外界是如何的风雨欲来,玉隐居内都还只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半分没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似的。
事实上也如此。
那天赵怀玉被带回来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滾烫的要命,口中还呢喃着胡话,将玉隐居的下人们搜吓的不行。
于嬷嬷被打死消息也传回来了,玉隐居的下人们更是惊慌不已,躁动暗生。
这种情形下,几乎没几个顾得上生病的赵怀玉。
有几个丫鬟生怕赵怀玉的事殃及到自己,或是此生都要跟着赵怀玉失宠被禁足而没有指望,偷偷的想法离开被调到别院去。
还真走了几个人。
最先发现的就是茱萸。
茱萸对赵怀玉的情况急得要命,跑到院门口想找人去请大夫,但被门口守着的小厮给拦住了,死活不让出。
小厮们不信赵怀玉生病,也嫌赵怀玉被罚进玉隐居晦气,不肯亲眼去瞧一眼,更没听茱萸细说,就喝声将她推搡了回去锁住院门。
茱萸急得人要哭出来了。
偏于嬷嬷不在,她没个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
茱萸想去找其他有资历的丫鬟婆子商量下怎么办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人要离开。
“你们……怎么能这样背信弃义!”
“从前小姐可待你们不薄!”
“现在小姐落了难,你们就要各奔东西,你们怎么对得起小姐?!”
茱萸拦着门不让她们走。
一个婆子啐道:“我们想顾着点小姐,也得瞧瞧时机吧!就小姐做的这些事,大人和老夫人都是雷霆震怒,甚至连于嬷嬷都打死了,那我们留下还能落着个好??”
“你不怕老死在这儿,你就留,我们可不留!谁知道小姐日后还能不能出玉隐居的门,又还能不能得大人和老夫人的宠爱?我们看是不能了!”
“就是!现在小姐也变成了庶出,就凭她是叶姨娘之女这点,老夫人首先就不可能疼她了!我们再跟着才是脑子有病呢!”
几人拽着茱萸一把推开,自己出去了。
茱萸眼睁睁的问看着她们把攒下来的银子全给看门小厮,讨好谄媚的说了不少好话,最后被放了出去兴高采烈离开。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间也有了离开的念头。
甚至有几个小厮也抱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袱要跑了。
茱萸浑身都发颤。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抹脸上的眼泪,猛地起身展臂拦住他们,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们谁要是再走,别怪我茱萸不客气!”
她绞尽脑汁,想起了于嬷嬷先前和赵怀玉说过的话。
“你们可想好了,就算小姐现在暂时不得大人和老夫人的欢心,可小姐是叶姨娘之女,这点还是有好处的!”
“大人那么在乎叶姨娘,叶姨娘又疼爱小姐这个女儿,早晚大人也会对小姐重新疼爱起来,到时你们这些在落魄时背主的狗奴才,有什么下场,自己掂量掂量!”
这番话还真唬住了那些下人。
茱萸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的吩咐他们各司其职,又叫住几个年纪大的,叫他们想办法怎么才能给小姐请得大夫来。
她半威胁半给甜头:“如今你们顶着个玉隐居的下人的名头,在哪能得个主子的好脸?府内的主子统共也就那么几个,只有小姐能让你们挺直腰杆,小姐好了,你们才能好!”
“当然,要是你们能助小姐这次度过难关,小姐日后定会记你们个功,到时必赏赐你们!那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下人们神色终于松动,一个个放下东西去做差事了。
几个丫鬟婆子对视一眼,也迟疑的靠过来,其中两个去伺候照顾赵怀玉,剩下的想方设法的当真给出主意。
茱萸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也是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没多久,一个婆子终于有了个可行的法子。
她们攒了攒手头上现有的银子,一起拿去买通门口的小厮,又借着赵怀玉终归是府上的主子,日后还要去烈女堂,又得叶姨娘的看重等等,终于等来了大夫。
大夫妙手回春,几针下去,赵怀玉脸色就好了不少。
又开了几服药后,大夫走了。
这时管家闻声而来,看眼当真高烧的赵怀玉,没有说什么,跟着去取药。
茱萸在门口盼啊盼,生怕这药也没了。
幸而外面下人把药送过来了。
茱萸赶紧去熬夜,寸步不离的守着药罐,等药熬好了,立即端到赵怀玉床前,一勺勺的吹凉了喂给赵怀玉。
昏迷的赵怀玉不肯听话喝药,嘴里直哭喊着于嬷嬷。
茱萸忍着眼泪,狠狠心掰开赵怀玉的嘴硬灌进去。
吃过药后,没多久赵怀玉赵怀玉有退烧的趋势。
茱萸还是不能放心,心惊胆战的守着,隔一会儿给赵怀玉换块浸了凉水的帕子敷在额头。
一整天下来,赵怀玉终于退烧了。
茱萸又守了一夜,赵怀玉的身子才开始转好。
但是赵怀玉始终没醒,将茱萸急得团团转。
她想再去找门口小厮请大夫,但这次对方进来看到赵怀玉退烧了,就怎么都不肯理会了,拿首饰去贿赂也不理。
茱萸只能守着赵怀玉,守到晚上,还不见赵怀玉醒,她心一横,决定拼死也要请来大夫!
就在茱萸要出去时,床上响起赵怀玉的呢喃声。
茱萸猛地停住,确定没听错,欣喜的扑向床边喊赵怀玉,就见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赵怀玉眼里还带着将醒的迷茫和涣散,依稀瞧见茱萸,开口沙哑的呢喃了声茱萸的名字。
茱萸就再也绷不住,扑上去保住赵怀玉呜咽直哭。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
赵怀玉愣住,在茱萸的哭声中渐渐醒神。
她对茱萸的哭泣似乎有些无措和摸不着头脑,哑声道:“你哭什么?你家小姐我想喝水,嗓子好干啊。”
茱萸闻言连忙擦擦眼泪,去给赵怀玉倒水端来。
赵怀玉一连喝了三四杯才停下,揉揉隐隐作痛的肚子,道:“茱萸,我好饿,于嬷嬷呢?你快叫于嬷嬷去做鸡汤面来,我想吃这个。”
鸡汤面是于嬷嬷的拿手,赵怀玉从小吃到大,也只吃于嬷嬷做的鸡汤面,别人做的面都不大爱吃。
茱萸愣住了,“小姐您……说什么……”
赵怀玉重复了一遍。
茱萸一下子呆住。
赵怀玉见她突然间就红了眼眶,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很是奇怪。
“你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找于嬷嬷给我煮面,我得多吃点,不然回了烈女堂就再也吃不着了。”
“哎对了,于嬷嬷呢?怎么到现在我都没瞧见于嬷嬷?她怎么不来看我?”
“我知道了,她已经去后厨给我煮面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嬷嬷是最了解我的……”
茱萸一时间绷不住了,扑上去抱住赵怀玉,哭道:“小姐,您别吓奴婢!您这样……奴婢真的很害怕!”
赵怀玉莫名其妙:“茱萸!你怎么一惊一乍……”
“于嬷嬷,她已经被大人他们下令打死了呀!”茱萸哭道。
赵怀玉的话骤然停住,被茱萸抱着的身子也僵住。
死寂悄然蔓延。
房间里不知是谁几欲爆开的心跳声,与压抑的沉闷的哭泣。
一道惊雷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于赵怀玉脑海里兀地乍现。
赵怀玉嘴巴张了张,要出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了。
她呆住良久,突然间,呕出一大口似乎带着碎块的刺眼鲜血。
“小姐!”茱萸骇的脸色惨白。
赵怀玉几度张嘴。
最终,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她口中不受控制的,重重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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