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吩咐道:“往后我的事不要再去找姨母。如果外人有打听的, 就说我与姨母再无关系,不要想着从我这儿接近安阳王府,也不要觉得安阳王府会再给我面子。”
见兰和莲若面面相觑一眼应是。
梳洗完后,见兰和莲若便出去传膳忙和了。
青黛还在程南枝身边,扶着她坐下,倒了杯热茶放到程南枝面前。她后知后觉的道:“小姐,若是白日里您同王妃没有城门口的那一遭,是不是……王妃就没法从宫中出来,您也会回到城中入宫觐见?”
程南枝颔首。
青黛微惊:“那您到时……还能从宫中出来吗?”
青黛自小在程南枝身边伺候,也清楚程南枝儿时最初入京的缘由,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上面。
“能出是肯定能出的。”程南枝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只不过,要等圣上安抚好程家之后。便是出宫了,我多半也离开不了京中,更别提回这别庄继续住了。而且到时我身边少不得会多些皇后娘娘赐下来,美名其曰补偿照顾我的人。”
青黛脱口而出,“那跟禁足您有什么区别?先前您好歹没这么受限呢!”
“往好处想想。”程南枝语气轻松的说,“宫内越是对我如此,赵家就越惨。他们会对赵家下手,替我出气的。”
青黛却还是红了眼,“小姐,虽然您不说,可奴婢明白您离开赵家后是想找机会去边关见老爷夫人他们的。若真在京中走不了,您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法遂愿了……”
程南枝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好在现在同预计的不一样。皇后娘娘召是肯定要召见我的,但不会明晃晃的传旨,而是找个由头光明正大的让我入京,再留下我。所以还有几日工夫供你家小姐我想办法呢,不用着急。”
“另外,情况其实还是比我想的要好的。姨母同我撇清了干系,安阳王府在后面的事后就能和程家分开。如今这风雨欲来的局势,我不会将姨母拖下水,安阳王府能继续独善其身,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青黛这才明白白日里城门口程南枝为什么要做那一遭。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不住道:“虽然奴婢也没有去过边关,可奴婢想,边关一定比京中好,起码不糊像在上京如此步步都需谨慎,费脑子的很。”
程南枝笑了笑,眸色微深。
“是啊,所以我在努力能离开上京呢……”她喃喃道。
与此同时,上京。
随着夜色渐深,街市上的行人愈少,繁闹褪去后的冷清带来夜里的凉意,叫人越发清醒。
缓缓行驶着的宝马香车内,安阳王妃端坐着,秀眉微蹙间凝着沉重,更静默着一言不发。
在她对面是一位身着锦衣长袍,儒雅沉稳的中年男人,剑眉星目,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仍可窥见几分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哪怕只是坐在那儿一动微动,也吸引着人的视线。
只是此刻,中年男人定定的注视着安阳王妃,面容似乎有些绷着,叫人心头发紧。
安阳王妃察觉到了车内不同寻常的气氛,但她没有开口。
最终是中年男人的一声低叹打破了这寂静。
“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王妃可晓得?”
安阳王妃这才缓缓抬头看他——她的夫君,如今的安阳王,齐堂淳!
她沉默了下才道:“晓得。”
“边关的事,王妃又是否知道?”齐堂淳又问。
安阳王妃沉默了下才道:“知道。南枝的事情已经传出上京,边关那边知道了。就在几日前,圣上还收到了边关递来的折子,内情正是程家奏请回京探望南枝。”
“那王妃有何看解?”齐堂淳温和的问,可面上没有表情。
安阳王妃毫不犹豫的道:“南枝受了委屈,他们是南枝的亲人,回来情理之中。何况程家这些年谨守本分,回京的次数寥寥无几,如今回来并不出格。而且程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回京,边关仍有人可镇守,不会有隐患。”
齐堂淳看着她,不说话了。
明明没有表情变化,可熟知他的安阳王妃还是知道,他生气了。
安阳王妃却没妥协,她坚持道:“程家人回京,于情于理都合。”
“但是在那位眼中不行!”齐堂淳道。
他说的是谁,安阳王妃心知肚明,正是当今圣上!
齐堂淳再开口声音沉了几分,“若是那位想要程家人回京,就不会将折子压那么久。”
安阳王妃微微攥紧了手。
齐堂淳见她这般微叹了口气,道:“王妃,你今日太冲动了,不应该去赵家露面。”
安阳王妃闻言耐不住了,她声音微微拔高,“我是南枝的姨母,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我怎么能不去给她撑腰?”
“但你可以从别的地方给她撑腰,唯独不能是今日!”齐堂淳重声道。
安阳王妃这下转过头去,不看齐堂淳了。
齐堂淳话音软了些。
“边关递折子来却被压下不发代表着什么,本王相信王妃很明白。那位如此,正是已经着人打听了南枝与赵家的事,也晓得今日他们要和离。”
“照往常来说,赵家那么过火,为安抚程家,那位定会降罪赵家。可那位尚且没有,不就是等着今日和离不成,再有模有样的降罪安抚,名正言顺的驳回边关的折子。”
“可王妃今日之为,坏了那位的成算。南枝是程家幺女,不能动,那警告为难的只能是王妃了。”
安阳王妃闭了闭眼。
她都知道。
就算她先前没有转过弯来,但听程南枝说起皇后会召见她时,也想明白了。
果不其然,皇后将她召进宫,却只是把她晾在一边,足足一个时辰后才见她。
这其中表达的不悦很明显了。
如果没法让程南枝与赵家绑在一起留下去,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皇后娘娘又果然假惺惺的同她说起自己也怜惜程南枝的遭遇,跟她一样心疼同情程南枝,还说什么要补偿,得狠狠再责罚赵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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