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宫,马车里都一直死寂着。
程南枝老神自在的阖目休息,而对面的男人却如坐针毡,时不时的抬头看她,又因为她的冷淡和平静而滞住,抿着唇没有做声。
回到宫中后,外面响起青黛和常念的提醒。
“小姐,到了。”
程南枝这才睁开双眼,起身就要下去。
对面的男人一瞬间想要伸手拉住程南枝想说什么,然而没有程南枝起身快,他劲长的手指只堪堪碰到程南枝的衣角。
张口想要说什么时,程南枝已然下了马车。
“让车夫直接将马车送回去,你们也回去复命,不用跟着去了。”男人听到外面程南枝淡淡嘱咐的声音。
侍卫应是,随即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停留。
男人听着那很快就再也听不到的声音,双眸微微泛红,放在膝上的双手一点点攥紧。
与此同时。
程南枝直接回了住所。
路上程南枝一直沉着脸,只有碰到宫人时才恢复如常。
这叫青黛和常念面面相觑。
最后进了住所带上门,青黛和常念留意了下门外,确定没有闲杂人等靠近,才小心的问:“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瞧见程南枝这个样子。
该说不说,忒吓人了!
程南枝维吸了一口气,坐下后先喝了口润润喉,她压下复杂的心绪,道:“没什么,只是,我知道姜宗的下落了。”
两人一愣。
想到回来时的事,她们立刻明白过来。
“姜宗当时就在马车里??”
程南枝嗯了声。
两人:“!!!”
“他回来的这么突然,这您当时要是反应不及时,可就被侍卫察觉了。他怎么不提前传个信儿,或者干脆跟蔺伯一道见您呢。”青黛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常念想的多一点,“小姐,是他做了什么要紧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先赶紧私下见您说明吗?”
程南枝张口,看着两人却到底将姜宗就是四皇子的事给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要用姜宗这个身份在她身边。
在没有弄清楚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就只点了点头,野没再说下去,叫两人去传膳。
青黛和常念也只以为是姜宗替程南枝查的事棘手叫她烦心,便听话的退下了,很快给程南枝准备好膳食。
没成想才吃完,皇后又将程南枝给叫了过去。
程南枝稍微想想大概就知道皇后要说什么了。
果然不出所料,皇后明里暗里的提点她往后对邹家死心,不要再过问,也不要再做任何关心邹家的事,还说自己已经在替程南枝相看着更好的亲事。
说这话时皇后眉眼间尚有些郁气,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程南枝知道她指的就是四皇子。
而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皇后应当已经去见过齐帝探口风了,得道的结果估计不合皇后的意。
程南枝心念微动,顺着皇后的话应了,这才被皇后放走。
回到住处,青黛和常念觉得皇后对程南枝的态度比先前热切,有点不对劲,她们心生担心。
程南枝安慰她们别多想,看时候差不多了,洗漱过后便要歇下。
这短短一日内得知的事情太多了,程南枝脑袋都被冲击的有些疼,也累的很,她只想早些歇息。
青黛和常念看程南枝疲累,特地给她点了安神香才退下。
但就在程南枝快要睡过去时,突然她听到几道敲击窗子的声音。
程南枝瞬间睁开凌厉的双眼,一只手摸到枕头下,抓住一支尖锐的簪子。
不过却没人进来,反而又响起几声。
程南枝愣了下,想到什么,她索性不去管了,将被子拉高盖住脑袋。
窗外的人却忍耐不住自己进来了。
吱呀的细微动静过后,是一直到床边的极轻的脚步声,以及试探着又难以忽略的视线。
程南枝莫名有点烦,等着对方自觉的主动离开。
然而只等到床边微陷,有人坐下。
“……我知道你没睡。”男人低哑的熟悉嗓音响起。
程南枝没理会,继续装睡。
那道低低的声音却也响起。
“对不起,”男人道,“我承认,我就是……姜宗。”
“………”
“白日里在马车上,我并未故意不认,也不是有意戏弄你。”
程南枝听到男人艰难的认错说。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还要再说下去,程南枝没耐心了,她掀开被子坐起身。
黑暗里男人顿时滞住,迎上程南枝明亮透澈的叫人无处遁形的双眼,他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呼吸都仿佛随着顿了顿。
“殿下所说,民女已经知道了,那殿下是否能回去,从此不要再打扰民女了?”程南枝直言。
男人有点急切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我不在意。”程南枝打断,“只要殿下保证对民女的事守口如瓶,不要干涉,民女便既往不咎,也会保密殿下的事。”
闻言,男人脸色微白,双眼一下子泛红。
不远处的窗子半开着,月色落下来,勉强让人视物。
程南枝还要再说下去,一抬眼隐约看到眼前人的样子,她的话就噎住了。
不是,被骗的好像是她吧?
为什么对方表现的好像是她骗他一样?
“……我原本不想的。”
面前那人忽然低低的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以四皇子的身份同你相识,让你记住我原本的模样,忘不掉的是我。可是那时三皇兄尚且安然无事,朝中风平浪静,我作为父皇名下不受宠也不起眼的皇子,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接触你往来。”
“而且那时你也尚未同赵家和离,我若主动接触你,对于你名声也无益。”
“我以为只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到你跟前了,可是我却突然得知……你要离开京中,要同赵家撇清关系,身边也需要人……”
男人抬眼望向明明近在咫尺却格外遥远的程南枝。
他哑声道:“当时我以为那可能是我生平仅有的一个能够到的机会。”
程南枝怔住。
“我想着,只要能见到你,陪在你身边就好。我才……隐姓埋名去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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