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凝重。
覃明下意识的看了眼南荣在州。
南荣在州依然沉静，只是那双漆黑的瞳仁意味不明，让人心惊胆战。
程南枝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了，心情更是复杂。
原来南蜀皇后陪南蜀皇帝上位的那几年里，她的亲人们早就尸骨无处安放，可她还不知道，后来等待着南蜀皇帝为她找寻亲人，但等到的只有找不到这个结果……
难怪南蜀皇帝当时找不到。
如今南荣在州也多年没有找到亲族。
都已经不在了，又怎么找得到呢。
“但我们已经报仇了！”乌日图能感同身受得知亲族尽死于他人之手的痛恨，她想起来南蜀太子似乎身体不太好，怕他伤怀伤了身子，连忙开口。
“北齐的狗皇帝已经死了！”
“亲族之仇，已经报了！”
好一会儿，南荣在州才有了动作，抬眼看向乌日图，问：“已经报仇了吗？”
乌日图重重点头来确认。
南荣在州扯了扯唇角，道：“北齐的仇，报了就好，那不提了。孤想知道，你们清楚为什么北齐先皇要下手灭族吗？”
“知道！”
乌日图恨声道。
她已经从小姐那儿得知很多事了。
“狗皇帝丧心病狂，去灭了别人的族，夺了别人的一样至宝。但他不能用那样东西，要用使用那样东西的能力，只能用邪术，我们族中个个身子骨特殊，就被他觊觎上了！他为防事情败露，就杀了我们族人来灭口！”
程南枝沉沉的点头，这样的事，连她这个外人听来都觉得发指，也好像感同身受般，心口有点不舒服。
程南枝下意识的抬头摸了摸心口处。
南荣在州的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身上，静默不言。
“主子……”
覃明担心的低声唤南荣在州。
南荣在州回神说没事，微微坐直了，压下思绪，对乌日图道：“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你既然还好好活着，往后就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为往事所累。”
他沉吟须臾，“还是北齐适合你。这样，孤会着人在边关燕山门附近给你安排个身份和生计，让你余生……”
“不！”乌日图连忙开口，“太子殿下，多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还要继续跟着小姐。她准备去南蜀，我要跟着她，保护她！”
南荣在州顿住，看向程南枝。
程南枝握住乌日图的手，笑了笑点头。
南荣在州敛下眸色，便道：“好，你是郎先生的徒弟，想来不差。有你护着她，我也能放心。”
他靠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南枝。
“所以说，程小姐是已经确定，愿意随孤去南蜀了吗？”
程南枝回神看他，很快心中安定，道：“是，我考虑好了。明日我就会入宫禀报圣上。”
“那孤与你一起。”南荣在州说，“孤会兑现承诺，将燕山门五座城池，给你。”
程南枝道：“其实不用，我受不起这五座城池，不用加上我的名字……”
“是给你的，就是你的。”
男人难得有些强硬。
“你若是不要，孤便收回。它不在你的名下，也不用在北齐手里了。”
“……好吧。”
程南枝只能应下。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程南枝就问他们马车停放的具体地方，吩咐外面车夫过去。
乌日图没想到短短时间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人还有点懵，默默消化接受着。但想着想着，她冷不防意识到一件要事。
“太子殿下，我方才给您把脉时候，确定您用了万沉松！”乌日图顿时坐直。
可能是对方身上带了层她“师弟”的身份，而且也同自己敬重的师父有关，乌日图就很关心。
“若非重伤，怎么会用的到万沉松？您是受了什么伤会如此？”
程南枝本来在想明日入宫该怎么同齐聿说，一听这话，噌的抬头看向男人，问：“你受重伤了？”
南荣在州眼皮微抬，对上程南枝的目光。
身旁覃明想说什么，但被男人淡瞥了眼，就咽了回去。
“没有。”南荣在州低沉话音一如往常，他道：“我确实用过万沉松，但只是因为体弱，这些时日也常奔波而疲累。”
“可是若入京，必然露于人前，孤怎么能让人瞧出孤心力不足呢？不说别人，孤那个父皇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立即下手的。”
乌日图错愕：“大脑万沉松可是疗伤灵药，价值不可估量！若非重伤而用，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南荣在州反问：“再好的灵药，若是不用，还有什么价值？再说了，孤的身份，难道不值当用万沉松吗？”
乌日图：“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南枝直接问乌日图：“你不是把脉了，难道诊不出他身子什么情况吗？”
乌日图摇头：“万沉松能掩饰脉象，我诊不出来。不过太子殿下确实也体弱，而且体寒，有许多陈年旧伤，平日需要好生休养。”
程南枝错愕的看向南荣在州，没忍住问：“你……你这些年来还经常受伤吗？”
“当然了！”覃明快速的说：“想杀我家主子的人不知其数呢！”
南荣在州蹙眉。
覃明仿佛没注意到，继续说：“程小姐，我家主子还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每次才好点就要折腾自己！属下劝过主子好些次，可他不听啊！程小姐，您可得好好劝劝我家主子呀，他要再这么不爱惜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
“覃明！”
南荣在州语气微冷。
覃明缩了缩脖子，立即闭嘴了。
气氛顿时僵滞。
乌日图看了看南荣在州，再看向覃明，悄悄用手肘戳了戳程南枝。
程南枝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默了默，说：“南荣在州，他说得对。不然你现在是好受点，等你老了，就哪哪都难受痛苦了。”
南荣在州怔了下，无言的看着程南枝，好半晌笑了下说：“好，听你的。”
这时，马车停下了，车夫禀报已经到了地方。
南荣在州便同程南枝道别，和覃明下车去。
程南枝鬼使神差的，一把撩开车帘，“南荣在州，那些人不在乎你，但你可以自己在乎自己。不要不把你自己当回事。”
“再说，还是有人会关心你，希望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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