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给了小马一根烟，两人点着火，他们四下看了一眼，找了两把塑料椅子坐下，然后默默地等消息。
很快，主管又打来电话：“老板，大北儿子有消息了，人家坐高铁去了南方，警察打电话人家接了，大北儿子说去南方工作，永远不会再回来，也不想养活母亲和父亲，他想为自己而活。”
“谁撺掇的？”林染知道大北儿子啥样，如果没人跟他说什么，他肯定不会离开大纸活厂。
“我也不清楚，最近他总是在网上聊天。”
“我给他打电话。”林染不怕大北儿子不往家拿钱，就怕这个憨厚的孩子出意外，这年头坏人还是很多的。
大北儿子还算是给面子，接了林染的电话：“村长大叔，我跟着朋友去南方发展，我妈生病，我把积蓄都花光了，也算是报答了她生我一回，我奶的事情，我也出了钱，我真的是做到位了。”
“村长大叔你知道吗？我在纸活厂挣的钱是不少，可我再怎么努力也买不到房子，更不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跟我朋友来南方工作，那里一个月能给一万多，要是干好能达到两万，我想为了自己活一回。”
听着大北儿子的肺腑之言，林染问：“那你告诉我那家公司在哪里，我不会去找你，只是想……”
未等林染说完，大北儿子便挂了电话，等他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把手机卡扔了。”林染猜出来了。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小马眼里满是担忧。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随他吧。”林染无法管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路是人家走的，他只是村长，说白了就是一个外人。
大北颓废地瘫坐在炕头：“哎呀，我那个傻媳妇是不是得回来？”
“对。”林染给主管发消息，让他将大北媳妇送回来：“她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不养活谁养活？”
“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大北说到这里忽然乐了：“哎呀，也不是啊，我想到了一个来钱道！”
“说来听听。”小马不相信大北会有好主意。
“我带我媳妇去市里，给她打扮打扮，然后一次二十……”
“你住口！”林染听不下去了，抬脚照着大北的胸口踢了一脚：“你还是人吗？那是你的妻子，你从未把她当人看吧？”
“你敢打我？”
“你再跟我俩说这些混不吝的话，我还敢打你。”林染是真忍不下去了，他瞪了明显害怕的大北一眼，然后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林染联系上大北媳妇亲大哥，他坦言道：“大北儿子去了南方，说不会再养活父母，大北是啥样的人你也清楚，他肯定不会好好照顾你妹妹，我就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把你妹妹带回家养活？”
“我愿意，那是我亲妹妹，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对方同意了。
“好，你加我主管的电话，你跟他联系。”
“好好。”
林染将主管的电话发给大北媳妇的亲大哥，他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人家要是答应最好，不答应就带大北媳妇回养老院，但是大北绝对不能去养老院住。
主管与大北媳妇的亲大哥联系上，开车将大北媳妇送了过去。
林染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走到大北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脸：“你早晚得自己把自己作死！”
“……”大北。
“小马，咱们走。”林染不想再跟大北废话。
小马跟在林染身后：“村长，大北媳妇。”
“回她亲哥家了。”
“那就好。”小马放心了，如果真落到大北手里，他没准真能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大北一想到自己没有了生活来源，心里涌出无限的绝望，现在只要不让他干活，能给他一口吃的就行，他只有这么一点要求。
想到了结发之妻，他拿起手机给大舅哥打电话：“大哥，你让我媳妇回家呗，我肯定好好待他。”
“滚你娘的，少放狗屁，你啥德行我不知道吗？以前我因为带孙子没有时间管妹妹，现在我啥事没有了，我妹妹还能让你糟践？”
“可是……”
“少打电话听到没？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要来我家，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扔雪地里，我看你死不死！”大舅哥说完就挂了电话。
大北气得抓起炕上还剩下半盒的华子，放到嘴里抽一口，觉得不是味，又扔到了地上，他真的是想不出任何来钱道。
当天夜里，大北又拎着棍子出来，挨家门口晃悠，惊得那些狗再次狂吠，将村里的人都给搅合醒了。
村民都知道咋回事，谁也没出来搭理大北。
大北气得在村里大骂：“你们村里必须得养活我，否则我就折腾你，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你们吉安村的克星，我户口在吉安村，你们谁也甭想赶我走！”
村里的人听着，不屑地笑了，折腾吧，十一月份的夜里这么冷，看你能坚持多久。
大北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就回了家。
他家里没有柴火，就想偷邻居家的，谁知邻居家里的稻草摆在院内，他想偷都没机会。
屋里冷得要死，炕凉得能把人拔窜稀！
大北往炕上铺了厚厚的被子，躺了一会儿后，冻得属实睡不着，他翻开了柜子，拿出了一些旧衣服，扔进灶膛烧了起来。
他坐在灶台前，伸手烤火，忽然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我六十多了啊，为什么过得这么苦，我这么大岁数，咋就没人可怜我呢？”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答他，他将旧衣服烧了一半，剩下一些明天一早还能烧点。
炕有点温乎了，大北缩在被窝里睡了一宿好觉。
次日天未亮，大北早早起来，拎着袋子，骑上母亲死时留下的电动车，去了镇上卖煤的地方捡煤块。
煤场有看门的，以为有人偷煤：“喂，你谁啊，大早上过来偷煤！”
大北已经捡不少碎煤和地上的煤面子，他见被人发现，拎起袋子骑着电动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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