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又给蒋大龙把了把脉，还是半夜之前，回头一瞅，蒋大龙的弟弟一家子和妹妹一家子都到了。“哥！”
蒋小妹抱着蒋大龙呜呜哭：“哥啊，我给你买了一套秋装，正打算给你送过去呢，你咋就走了呢，你看一眼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大哥……”蒋二龙哭得眼睛都肿了，他的儿子推着蒋大龙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大爷，你说给我买大飞机呢，大爷你别死啊，大爷，你说过年带我玩的，大爷！”
“大舅舅……”蒋大妹的女儿三四岁了，虽然不知道生死，可看大舅躺在床上，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林染走到外面给宋柯打电话：“蒋哥过不了今天半夜了，我得留下来办葬礼，你跟小月亮解释一下，晚上我再跟她说说。”
“太突然了。”
“谁说不是呢，那辆大货车司机全责，他疲劳驾驶一分神就撞上了。”
林染也不能太往深说，最后想怎么处理，蒋大龙父母说得算。“行，你帮着忙活忙活，家里你不用惦记。”
“好。”
林染挂了电话，将小高叫了出来：“你会开车吧？”
“会。”
“回门市拿寿衣还有骨灰盒啥的，东西都先准备出来，小三天的话，后天一早就去火葬场了，你东西都备齐了，卖门市的事儿，有人问你，你就说门市要卖。”
林染将车钥匙递给了他。“好的林哥。”
小高开着林染的车走了。林染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了。蒋母招呼亲戚们帮着做饭，本家的人不用答对，林染过来帮这么大的忙，可不能让人家饿肚子。小高回到了门市，跟工作人员说了蒋大龙的事儿，然后挑了一个最贵的骨灰盒，寿衣寿被等等全部装上了林染的车，他又看了一眼灵车，等后天一早，由工作人员开过去就行。秦老板听到了动静，过来询问：“小高，你这车不是你家老板的吧？”
“我们家老板出车祸了，估计头半夜的事儿，林哥已经过来给他办后事了，这家门市我师父也托付林哥往出卖了。”
小高说道。秦老板面上一喜，嘴上却说：“哎呀，可惜了，你师父英年早逝啊！”
“呵呵。”
小高干笑了两声，他知道秦老板肯定心里偷着乐呢。秦老板又看了一眼小高怀里抱着的骨灰盒，也没再说啥，开车回了自家门市，见媳妇正在叠金元宝，似笑非笑的说道：“蒋大龙活不过今天半夜了，被车撞得快要死了。”
秦太太手中的元宝掉落，强忍着悲痛说道：“死就死呗，跟我也没啥关系，你没事别老提他行不，事情都过去了，咱俩好好过日子。”
秦老板冷哼一声，上去就踹了秦太太一脚：“咱俩把婚离了吧，以前我凑合是因为不想让你跟姓蒋的在一块，现在他死了，老子不要你了，你个烂货！”
“我不想离婚，我没你活不下去啊！”
秦太太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咱们俩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就算了吧，就算了吧，我求你了！”
“这事儿落到哪个男人头上能算了？”
秦老板吼道。秦太太不吱声了，别说男人了，换成女人也是一样。秦老板心里特别地痛快，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媳妇儿，哼着小曲儿走了。秦太太瘫坐在地上，她想到了蒋大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也得有好几百日的夫妻了，感情正经好着呢……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过来扶秦太太的，像秦太太这样的人，他们也着实是看不上。小高开车回到了蒋家，正好赶上蒋家的亲戚做饭，他进厨房想帮忙，却被里面的女人们推了出来，做饭这事儿她们来就行，让小高陪着林染聊聊天。林染坐在葡萄架下面，见小高都准备好了，递给了小高一根烟：“给你师父好好地办一办，走得光彩一些，你回去碰到别人没？”
小高接过烟点着，说了见到秦老板的事儿。林染琢磨了一下：“你这样，你们这边不是有白事儿的群么，你放出风声，说你师父要走了，门市托我卖掉，在走之前，我得把门市解决了。”
“行。”
小高懂林染的意思了。小高拿着手机一顿操作，将蒋大龙今天半夜之前要走的消息发出去，很快便收到了各大同行老板们的询问，大多数都在问蒋大龙因为啥。小高跟他们解释。蒋大龙的事儿太突然，他们也没得到什么风声，因此都很诧异。饭菜做好了，蒋家的人叫林染和小高吃饭。两人也是真没客气，折腾了一整天肚子都饿了。林染吃了两碗饭，又招呼蒋家的亲戚：“你们不能跟着折腾，把饭吃了，万事有我在呢。”
“真是麻烦您了。”
蒋小妹感激地说道。“没事儿。”
蒋家的人轮流去吃饭，林染坐在一边又给蒋大龙把了把脉，这次时间摸准了，上半夜的十点钟。小高坐在一边又哭上了，一半是因为与蒋大龙的师徒情谊，一半是因为即将无处可去失业了！蒋大龙微弱地喘着气，蒋二龙已经在镇医院弄来了氧气：“林老板，我给我哥吸点氧是不是能好一点？”
“吸上吧。”
纵然知道无用，可林染理解蒋二龙身为弟弟的心情，都想让亲哥多活点时间。林染坐到了窗前，听到有岁数大的人聊着蒋大龙的公司和房产。“我师父还没走呢，他们就惦记上了。”
小高愤愤不平地说道。“人家或许只是聊几句，并没有想那么多，再说了，蒋哥的爸妈和弟妹都在，用脚想也知道轮不到他们。”
林染知道这些亲戚没有想占蒋大龙财产的心思，纯粹就是闲聊，感慨蒋大龙走得早。“林哥，你说我咋整呢？”
小高愁得牙都疼上了。林染看了看小高，抽了一口烟：“等你师父后事办完，然后把门市卖了再说。”
“嗯。”
小高叹了口气，眼下也不是寻思这些的时候，师父的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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