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今天接了一个电话，他开车来到了上洼村，村里那个不招人烦的傻小子掉河里淹死了。村里的人将他打捞上来，然后便给华子打去了电话。华子到了地方，赶紧将遗体抬进了灵车里，然后望着河面：“一定要写上禁止野浴，这水里面全是坑，脚一踩空肯定人就没了。”
“都挂上告示牌了，谁知道……”村长哀叹一声：“这傻小子吧，平时也挺好的，见谁都打招呼，谁家有吃的都给一口，他也不吵不闹，也不上别人家去。”
“直接送去火化吗？”
华子以为傻小子没有家人。“送去吧，不然谁也不能给他守灵。”
“他没有家人吗？”
为了防止出问题，华子问了一遍。村长没有回答，而是找了几个人打墓，就埋在村里的墓地。华子见状觉得有问题，坐到了车上将车启动，却没有开走，忽然看到几个半大孩子，他们正鬼鬼祟祟地望着自己，按下了车窗跟他们几个说道：“这边死人了，别在这里玩，赶紧回家去！”
“对对，滚回家去，一天天像个皮猴似的！”
村长也撵这几个孩子。这时，其中最小的孩子突然哭了：“村长大爷对不起，傻小子是因为我们才掉下去的，我们骗他水里有媳妇，他就乐呵呵地跳下去了，我们没拦住！”
围观看热闹的有孩子父母，他们听到后，冲过去就给了自己孩子几个嘴巴，嘴角都给打出血了！“妈的，让你作损，你们害死人了，不知道他傻吗？别人说啥话都听，你们真是……”村长气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指了指这几个孩子，拉开灵车的副驾驶坐了上去。华子傻眼了：“村长，这帮孩子今年多大了？”
“最大的十岁。”
“那这事？”
华子有些难心了，报警吧，这几个孩子未成年，不报警吧，这几个小兔崽子太可恨！村长挠了挠头，回头瞅了一眼棺材：“去火葬场吧，哪怕报警了，这帮孩子也太小，外加上是他自己下水的，也没法定性。”
华子没吱声，这事不摆明白，不能去火葬场。“傻小子的家人那边，我……”村长越想越憋气，推门下了车：“你们几个孩子的家长，别以为这事就算了，你们家孩子还小，法律不能把他们怎么着，但你们当家长的得担这事！”
“村长您说咋办？”
还成，孩子的家长挺明白事理。“傻小子还有一个爷爷在，眼睛不好使，你们每个月给点钱，一直养活到死。”
村长只能想到这么个惩罚了，要不然的话傻小子每个月会帮着干点零活，能对付个六七百块钱，外加还有低保，足够祖孙俩活了，可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由这几个孩子家长负责。“钱，我们认拿，只是拿多少？”
“一家一个月给三百，一共四家，一个月一千二，外加再有低保……估计也够花了。”
村长知道这几家条件都不错，一个月拿三百块钱指定没问题，少打一天麻将就有了。四位孩子的家长点头同意了，他们也想弥补一下，孩子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们当大人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村长，应该通知他爷爷。”
华子理解村长的做法，但事情并不能这么做，万一这几位家长给了一年两年，然后不给了呢？村长蹲在地上点了一根烟：“死人没有往家里拉的，咱们将傻小子送去火化，然后我去跟他爷爷解释，他爷爷还不识字，到时签字都由我来，村医和派出所也都开了证明。”
“我认为还是跟他爷爷说一声的好，毕竟他也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
华子并不知道傻小子多大，只是从身高上来看，也就二十来岁吧。村长握了握拳头，他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村医走到车边：“我去说吧，你们先别走，不想人家有啥想法，毕竟这是死了一个人，咱们可不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办事情。”
华子将车熄火，拿出烟点着：“大叔，你骑电动车过去问清楚，到时给村长回个电话，如果傻小子的爷爷想让孙子回家，咱们就先回去，我再让人送灵棚过来。”
“明白。”
村医走了。村长大口抽着烟，肉眼可见的焦躁，看那些孩子脸都肿了，又指了指他们：“一帮损犊子，打小我就看你们不是物！”
华子没说啥，只要手续都合法，死者家属也同意，他就拉去火化，但凡有一点问题，他绝对不会出这个车。村医来到了傻小子的家，地方不大，院子里没有杂草，平时爷爷吱声，傻小子负责拔草。爷爷眼睛不好使，耳朵却很灵敏，听到了停电动车的声音，然后又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立即猜出是谁了：“大夫啊，你咋过来了呢？不是半个月过来一次吗？”
“我跟你说点事。”
村医靠在门框盯着傻小子的爷爷。爷爷一听村医说话的动静，他的脸瞬间垮了：“你从来没这么严肃过，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大孙子呢？他去哪里了？”
“他掉河里淹死了。”
“不可能！”
爷爷不相信村医的话：“我的大孙子绝对不会掉河里，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不管去哪里玩，都不可以在河边玩，他绝对不会掉河里淹死，他虽然傻，却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你知道的啊！”
“对，我知道。”
村医眼眶红了：“有四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骗你孙子，说水里有他媳妇，他就跳下去了，然后就……那几个孩子知道错了，村长的意思就是说，让那四家一人每月赔偿你三百块钱，养活你到死。”
爷爷听到这里沉默了，随后冷笑了几声：“十岁左右的孩子，也是，他们还是孩子，我也不能怎么着，如果我猜的没错，村长想直接送我大孙子火化吧？”
“你的意思呢？”
爷爷用那空洞的眼睛望向了门口：“我想让我大孙子回家里停灵，然后让那四个孩子给我大孙子守灵。”
“行。”
村医觉得傻小子爷爷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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