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沉默了。老太太转头望着他：“你知道我为啥总去找林老板吗？”
“……”大儿子。“因为我想让他看看我什么时候会死，什么时候能摆脱这样的命运，我不是生下来就为了带孩子的！”
老太太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要将这些年来对几个儿子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你们把孩子送过来的时候，一分钱不给我，全是我跟你爸往里搭钱，我手里的钱全花到你们的身上了，你们背地里还认为我偏心，真正的偏心是指着钱全给其中一个孩子，我跟你爸可没有！”
“你的孙子，刚满月就送到我这里来了，那时你爸刚走没过半年，我刚带大一个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他没奶奶吗？你们都想当甩手掌柜，全都可我一个人祸祸，你们长心没？”
“我今年已经八十岁了！”
“刚满月的孩子得吃奶粉，你知道我多累吗？你们把孩子扔下就走了，你们两口子潇洒，你们的儿子儿媳妇潇洒，就苦我一个人是吧？我欠你们的吗？”
“不欠。”
大儿子愧疚地说道。“何必给我治病呢？到头来还不如死了享福！”
“……”大儿子。“我对得起你们任何一个人，是你们不知足，也不要说什么应该不应该，我没听附近的小媳妇抱怨老婆婆不给带孩子，有钱出钱，没有钱出力，都没有的，那就别添乱！”
“你的孙子有多闹腾，我给他带到四岁，结果呢，孩子磕了，你们怪我，那是一个孩子，跑起来我能撵上吗？”
“……”大儿子。“行了，我也别说了，我受的苦你们根本永远体会不到，你们都是一群自私的白眼狼，这些年我给你省了多少保姆钱，你们心里算过没？”
轰——大儿子脑袋嗡地一声炸了，他没有算过，也不敢算。“救我一命，也是因为我还有用罢了。”
老太太看透他们了。“妈，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你帮着带孩子了。”
大儿子从来没想过父母不爱带孩子，我们一直认为……呃不对，是我们从来没在意过。“这些年来，你们没人给我一分钱。”
“对不起妈。”
“我累了，你出去吧。”
老太太现在不想看到他们，至于生病动手术的钱，也是他们应该拿的。同床房的几位老妹子也是愤愤不平地瞪着老太太大儿子，她们有的帮女儿带孩子，有的帮儿子带孩子，最后在教育上面都没落着好，儿子埋怨他们没教好孩子，女儿埋怨他们不会科学带孩子。大儿子羞愧难当，走出病房后，看到了两个弟弟回来，他拉着弟弟们去了吸烟室，说了母亲不愿意带孩子的事儿。“妈不乐意带啊？”
二儿子同样没看出来。三儿子有些不高兴：“妈把最有能力的时间都搭到你们身上了，结果我最小，只帮我带了两个孩子，你们说说公平吗？大哥，妈帮你带的孩子最多，二哥也是！”
“你说的是什么话？”
二儿子不乐意了：“现在的情况是孩子的事吗？而是咱妈不想带孩子了。”
“不带就不带，谁也别往妈那里送。”
“行啊，我无所谓！”
哥仨好像较上劲儿了，一个个满脸赌气的样子，仿佛老太太欠他们似的。三儿媳妇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忽然有些同情老婆婆，当初把孩子送到老婆婆那里，也是因为丈夫强烈要求的，她也认为这样合情合理，老大老二的孩子都给带了，也不差他们的。三位儿媳妇聚到一块敞开心扉地聊了一会儿，她们的孩子也都大了，不需要老太太带孩子。她们也不管这闲事，只要三个儿子说不送，那就都不送，但凡有一个送的，另外两家人也会像往常一样把孩子送去奶奶家。正所谓公平，大家有的都得有。老太太的老闺女坐在病房陪着母亲，听着母亲抱怨带孩子累，她也不好说什么，外嫁的姑娘绝对不能在娘家说任何人的坏话，要不然以后再回来肯定挨骂。古正南和陈英看着柜子上挂着的锦旗，然后问林染：“老板，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闲扯蛋？”
“嗯。”
林染囧囧地点了一下头。“老太太会不会跟她的儿子们说实话，不再给他们带孩子？”
陈英比较担心这个。“肯定会说的，已经经历了一场劫难，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林染已经给老太太大儿子说得差不多了，只要老太太坦白，以后必定消停度过余生。老太太的儿子们也商量好了，不再提出让老太太带孩子，并且跟老太太保证了。孙子和孙女挺尴尬的，他们有的将孩子送到奶奶面前，从未想过奶奶的身体吃不吃得住，在他们心里想的也很简单，亲奶奶照顾着，总比外人强，而且还不用额外花钱。老太太暗自松了口气，她只想消停地活着，跟附近的姐们们一起跳跳广场舞，临死之前能玩得开心一些，省得蹉跎所剩不多的美好时光。转眼过了几天，林染接到了小马的电话，他们村里的大骗子坚叔被人捅了十多刀，正在医院里抢救呢。林染脑中忽然闪过了这么一句话：恶有恶报！但是，坚叔独身一个人，他身为村长怎么着也不能看热闹，而且就冲小马说的被捅十多刀，按照正常来讲，能不能活过来也是一个问题。到了医院，林染与小马汇合，然后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说是谁下的狠手？”
“那个年轻人据说叫程果然。”
“没听说过，是咱们这边的吗？”
林染问。小马也不知细情：“只是听派出所的人这么说的，那人在捅完坚叔后就打电话报了警，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估摸着肯定是被坚叔骗的受害者之一。”
林染点了点头：“除了这个，似乎也不能有别的了。”
手术需要很长时间，据说有好几处都捅破了内脏，那小子属实下手挺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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