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姐姐、探花姐姐,你们可算回来啦!”

    从茶楼说书回来的褚辛一进门,便看到了院中等候已久的祝青岩还有祝澜,笑容一下爬满了小脸。

    桌上摆了几道祝青岩从御香阁带回来的菜肴,褚辛高高兴兴地坐下。

    接着又问她们路上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闻异事,叽叽喳喳如往常一般热闹。

    祝澜笑着帮她夹了菜,讲起一些云州的风土人情,听得褚辛两眼放光,憧憬不已。

    祝澜说着说着,话锋不露痕迹地突然一转,从怀中取出那本《诸子集注》。

    “对了,上回你用雁字阵解开了这本书里的秘密,我们这才顺着线索找到了陈氏母女,结果查到的线索却对太子殿下不利。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姑姑既然是兰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怎会做出对太子不利之事?”

    “这……我也不知道呀。”褚辛费解地挠了挠脑袋,

    “我只是按照雁字阵把书里的信息提取出来。但具体为什么是这样,我又没有状元姐姐那样聪明,怎么会知道……”

    “没关系。”祝澜宽慰地笑笑,将书递给她。

    “我只是想请你再重新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之前遗漏的信息。”

    褚辛接过书,再次翻看起来,神情认真极了。

    过了许久,她才仰起小脑袋,摇了摇头道:

    “没有呀,按照雁字阵的解法,解出来还是上次告诉状元姐姐的那些话,没有别的了。

    我太笨了,难道是状元姐姐又发现了什么?”

    此话一出,祝青岩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目光投向祝澜,心跳骤然加快。

    祝澜脸上笑容不减,但那笑意却已经变了味道。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褚辛一点也不笨,能从被打乱顺序的书页里解读出与上次一模一样的信息,如何不算天赋异禀呢?”

    褚辛闻言,委屈巴巴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这才注意到装订这本《诸子集注》的那根白色棉线是新换上的。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发现祝澜书上的内容被重新排列过!?

    祝澜的目光已经半点没有先前的温和,充满审视意味地盯着褚辛。

    祝青岩更是猛地站起身,这种被欺骗的滋味令她无比难受。

    “我们帮了你那么多次,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你,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你说错了。”祝澜纠正道,目光却停留在褚辛的脸上。

    “布下如此之大的一盘棋,她还没这个本事。”

    褚辛闻言笑了,再开口时,哪里还是十三四岁的孩童声音?

    “呵呵呵……真不愧是状元郎,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祝澜眸子微眯,“若我没有猜错,此次北疆的危机也早就被那位算到,并且尽在掌握了吧?”

    褚辛没有直接回答,但赞许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到底怎么回事,别说谜语了!”祝青岩都快急死了。

    祝澜看了她一眼,“能将东宫、祈王府、乃至镇北王全部算计在其中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祝青岩顺着她的话一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只剩下一个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答案——

    “……陛下!?”

    祝澜闭上眼,发出一声情绪复杂的轻叹。

    “我本以为这是我与祈王之间的一场对弈。

    却没想到从一开始,我们都只是陛下手中的两枚棋子罢了。”

    ……

    小雨淅淅沥沥,云州城门下排起了进城的长队,队伍长度乃是平日的三倍不止,百姓们议论纷纷。

    “最近这云州城里是咋了,查得这么严?”

    “谁知道。俺娃在北疆大营当兵,俺去给他送衣裳,非得从这里走不可,可那些官兵拦着不让俺进哩!”

    “对对,而且据说最近这城里啊,只让进,不让出!”

    “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儿吧……”

    知府衙门,师爷匆匆敲响了丁望远的书房门。

    “大人,最近盘查得这样紧,城中百姓已经有些恐慌了。

    再如此下去,只怕……”

    丁望远眉头紧紧拧着,脸色看起来也是好几日没有休息了。

    “眼下特殊时期,万不能放松警惕。”他想了想,道:“就说府衙失窃,正在搜查贼人吧。”

    师爷点点头,丁望远又问他:“城中守兵训练得如何了?”

    师爷答道:“已经加强了训练时间,颇有成效。城防的巩固事宜也按照您的吩咐,尽量在夜晚进行,动静不大。”

    丁望远点点头,让他退下了,自己眉间的忧虑却没有减少半分。

    算算日子,祝澜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希望她已经将云州的事情禀明天子。

    否则镇北王一旦造反,就云州城里这点驻军,再加上自募的民兵团,根本拖延不了太久。

    这时忽然又有人来报:

    “大人,我们发现一个家伙形迹可疑,说要前往北疆。

    此人举止不似平民百姓,却不肯吐露身份,小的便将人带来了!”

    丁望远眉头一皱,莫非真如祝澜所料,祈王已经逃离京城来投奔镇北王了?

    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带人上来。”

    丁望远正襟危坐,一脸凝重,心中盘算着见到祈王该如何处置。

    那人很快被带了上来,丁望远看清他的面容,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错愕。

    “六……”

    燕玉泽一身黑袍,如此危急的形势下,竟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笑眯眯的模样。

    他微微抬手,丁望远会意,让所有人都出去。

    房里只剩下丁望远与燕玉泽二人,丁望远这才跪下行礼。

    “臣云州知府丁望远,拜见六王爷。”

    “丁大人起身吧。”

    燕玉泽嗓音清澈,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竟果真让丁望远原本焦灼的心情平息几分。

    一见他来,丁望远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问燕玉泽此行有何安排。

    “王爷此行可带了兵符前来?”

    “就本王自个儿。”

    “啊?”丁望远愣了愣。

    啥也没带,六王爷就自己一个人前来,如何抵挡得了镇北王?

    眼看丁望远再次焦躁起来,燕玉泽那极好看的狐狸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丁大人不必心焦,本王来见你,正是为北疆之事。”

    “王爷……要如何做?”

    “旁的你不用管,本王要你知府大人一道手令,出城前往北疆大营。”

    燕玉泽都如此说了,丁望远也不敢多问。

    手令很快拟好,盖上知府大印。

    燕玉泽拿到手令也不多逗留,向外走去,又忽然顿住脚步。

    “城中戒备恢复如常即可,不必如此紧张。

    外边那么多百姓等着,风吹日晒怪辛苦的。”

    “是……”丁望远有些犹豫,但也只好照办,抬头时燕玉泽已经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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