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父王,你……你怎可如此对他?先前不是说好——”

    “潋儿!”镇北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心你自己说的话。”

    “我明白了……”慕容潋闭上眼,苦笑道:“父王此时将殿下推出去,想必是旁人给您许了更大的利益吧。是陛下,还是太子?”

    “放肆!”镇北王拍案而起,怒喝道。

    再次睁眼时,慕容潋的眼中已然是镇北王从未见过的决然。

    她转身向外走去,“既然父王不念旧情。那么潋儿的夫君,潋儿自己去救。”

    “静儿,拦住你阿姐!”

    慕容静尚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闻言下意识挡在了慕容潋面前。

    “静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阿姐,就不要拦我!”慕容潋厉声道。

    “阿姐……”慕容静满脸为难,但依然没有让开。

    慕容潋见状,转身抽出了一旁刀架上的银面双刀,便向慕容静挥砍而去。

    静儿的身手她自是清楚,自己的武艺早已荒废多年,哪怕用尽全力也不可能伤到她。

    慕容潋的双刀来势汹汹,竟是一幅不要命的架势,半点没有防守。

    慕容静哪里敢真的伤了阿姐,也不敢出手攻击,很快被逼退了几步。

    慕容潋看准机会,虚晃一招,闪身钻出了营帐。外面紧接着响起一声骏马的嘶鸣,慕容静听出那正是自己新得的千里良驹。

    “阿姐!”

    慕容静就要追出去,却听身后的镇北王冷冷开口:

    “静儿,不要追了,让她去罢。”

    慕容静心急如焚,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镇北王重新坐回椅子上,抬眸看着慕容静。

    “祈王欲劝我起兵谋反,被我押送回京了。

    谁敢救他,便同为谋逆——难道你觉得本王不该这样做?”

    “父王忠义,捉拿逆党自是无错。”慕容静想也没想地道,“可是阿姐……”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

    ……

    北疆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队二十来人的人马浩浩荡荡行进着。

    顾朝阳银鞍白马,行在队伍最前。

    队伍的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木制囚车,燕长文正盘腿端坐于其中,身上未戴枷锁。

    他面容沉静,正垂眸沉思着什么。

    他终于发现,自己从一开始便低估了自己那病恹恹的父皇。

    自己的所有谋划,与乌兹、与镇北王的……竟然全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就连此次暗中来到北疆,也早被料到。

    镇北王虽然早有起兵之心,但时机尚未成熟,诸多事宜尚在筹备当中。自己这次来到北疆,便是想要劝他提前举事。

    却没想到,父皇竟也看穿了这一点,提前派了六皇叔前来,以边境茶马交易的全部控制权作为交换,让镇北王交出自己。

    六皇叔让镇北王转告自己,陛下终究还是念及父子之情的,不愿治他谋逆死罪。此行会将自己秘密送往一个地方,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辈子。

    燕长文的嘴角扯出一抹荒唐又自嘲的笑意。

    无缘这天下,只能如蝼蚁一般平平淡淡了却残生,与死又有何异?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父皇一面。

    若能相见,他只想问父皇一个问题——

    既然从一开始便认定了太子,又何必将自己留在京城,还给予重权,放任自己培植势力与太子抗衡?

    难道在父皇眼中,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太子登基的一块垫脚石么……

    这时,一阵马蹄声自远处而来,吸引了队伍的注意力。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来时的路上,一个女子背负双刀,正策马疾驰而来,扬起一路沙尘。

    “顾将军,好像……是冲咱们来的。”顾朝阳身边的一名军士说道。

    顾朝阳面色一凛,举起长枪,“列阵!”

    慕容潋多年不曾回到北疆大营,营中士卒大多不认识她。加上她又是昨夜暗中回营,旁人更是不知晓她的身份。

    旁人不知,但燕长文自然远远一眼便认了出来,又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情景。

    “都快要忘了……本王的潋儿,曾经也是鲜衣怒马,何等恣意鲜活的女子……”

    他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倾慕。

    顾朝阳调转马头,远远对慕容潋大声警告道: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回话!”

    慕容潋置若罔闻,已经抽出了背上的双刀,速度丝毫不减。

    顾朝阳看这架势,立刻下令:“准备迎敌!”

    随行的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弟兄,所有人十分默契地列阵,顾朝阳与十余人保护囚车,其余人上前阻拦慕容潋。

    慕容潋眼中杀意凛然。

    她自幼与慕容静一同习武,虽比不得妹妹那般天赋异禀,天资却也不差。若非后来嫁入祈王府为妃,此时定然也是位威名远扬的女将军。

    只是成亲以后忙于辅佐祈王,已经多年不曾碰过兵刃了,此时难免生疏。

    否则眼前这些人,何足惧哉?

    转眼之间,已有两名军士摔落马下。

    顾朝阳见状有些吃惊。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像一位足不出户的世家贵女,却没想到竟有此等功夫。

    最奇怪的是自己从未听说北疆除了师父以外,还有这么一位骁勇的女子。

    眼下情形容不得他多想,顾朝阳长枪一振,纵马迎了上去。

    长枪与双刀相接,发出刺耳的兵戈交错声。

    顾朝阳力气大,但慕容潋的双刀灵活,两人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

    顾朝阳不敢轻敌,卖了个破绽佯装败走,慕容潋乘胜而追。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顾朝阳微微扬起嘴角,身子一侧,闪着银光的枪头向后滑出——

    一招回马枪猝不及防地刺向身后追击的慕容潋!

    这一招是师父教的,自己日夜练了无数次,已经炉火纯青。

    “潋儿当心!”燕长文脸色霎时间白了。

    慕容潋却好似早已料到顾朝阳会使出这一招,竟侧身避了过去!

    她早就看出眼前这银鞍小将是静儿一手带出来的人了。

    这招回马枪使得当真漂亮,只不过这一招,可是小时候自己手把手教给静儿的。

    顾朝阳没有想到慕容潋居然能如此轻巧地躲过这一枪,只一晃神的功夫,慕容潋反手一刀已经劈至眼前!

    顾朝阳心中一凉——

    这一刀,他已经避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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